“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这次唯——以音乐甄试保送入学的高材生。是不是?”他来到他面前,低望不及胸部高度的他。
“嗯。”他抬头低应一声,语气是冷淡的。
这个男人表面上是救了他,然而他却让自己处于更加难堪的地步。但……在另一方面,他又相当佩服感谢他,这个男人的铁汉形象及作风,是他长久以来的理想和愿望啊!
“检查一下你的乐器有没有坏掉。”他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小提琴,交给他。“还有,刚刚那些人最爱欺负弱小,你如果不想在未来三年成为被玩弄的对象,得拿出你自己的男子气魄来。”
话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欲转身离去。
“等一等……”一直安静沉默的余之奕低唤住他。
“还有事吗?”他回头问道。
“请问你是……”方才的惊吓,让他甚至没有勇气把话说得完整。
“黎宗珣。”他善意地报上名来。“你的学长。”补上一句之后,他动作敏捷地拿着竹剑快步离去。
黎宗珣学长……
抱着手上的小提琴,余之奕全身不住地轻颤发抖。
他发誓,从这一刻开始,他一定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真正男人。今天这般不堪的羞辱,绝对不容许再次发生在他身上。
他以泪发誓……
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
“之奕,等世界巡回演奏会结束之后,就早点把心定下来,别让爷爷一直担心你的终身大事。”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老人家远在新加坡的声音。
“爷,别老是动不动就提结婚好不好?我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岁,还早得很!”电话的这头,余之奕一脸不耐地回应。
他手中拿着大哥大,在后台休息室准备登台。
“爷爷真的很担心你啊!长这么大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爷爷帮你介绍的,你又不理人家,真不知到底怎样的女孩才能合你意。”余老爷爷担忧的声音清晰地传人他耳中。
“我整天忙着各种练习及世界表演,就连大学毕业那时候想要回趟台湾都没有时间,你要我如何空出时间来应付女孩子,和她们谈情说爱?”他为这几年不知所忙为何的无奈而愤怒。
“你总得付出些心力,爱情才会有结果,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余家老爷爷在电话那头劝道。
“我不想要有什么结果,你的孙子对那种费时费力的无聊男女感情根本没有兴趣。”他冷冷回他—句。
“身为余家的长男及独生子,你该知道你没有反对的余地。今晚的纽约演奏会结束后,我要你立刻回台湾一趟,后天晚上我要介绍一个女孩子给你认识。”余家老爷话一说完便断线,不给孙子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余之奕狠狠摔掉电话,烦闷得在房内来回踱步。
已是极限了,这近十年的痛苦煎熬是他忍耐的最后极限了。
等到今天晚上最后一场的纽约独奏会结束,他要立刻飞去台湾,和他所崇拜的学长碰面,学长一定可以了解他的愤怒、他的痛苦!他再也不想受制于任何人事物的牵绊和纠葛。
什么家族期望、什么事业前途、什么狗屁相亲、婚姻大事……他已经受够了!
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
台湾台中
“姊,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答应余家老爷的要求?他们虽然和爸爸以前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却是不折不扣的势利家族,不但门第观念深,就连阶级制度也存在着。我们家就算再富有,不过是金字塔的中间地带,而他们余家可是金字塔的顶尖,那种自以为是、重男轻女的家族,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呢?”
“金字塔的中间地带?”伍咏心听了,不禁自嘲起来。
“你以为我们家现在还是以前那种风光光景?你没有住在家中,终年住在国外的学校宿舍,当然不知道爸爸的事业现在落到什么田地。”
“你知不知道,爸爸公司财务周转不灵,于是他不得已向高利贷借一大笔钱,结果不但钱全赔进公司去,就连每个月的借贷利息都还不出来。现在人家找上门来,把爸爸及公司狠狠修理一顿,并放言下次绝不会这么简单空手而回。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伍咏心一想到父亲现在还被打得躺在医院,不禁落下不平的泪水来。
那些恶形恶状的黑道,甚至还拿枪向公司扫射好几发子弹,父亲为顾及母亲及她的安全,根本不敢报警。
“姊,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意外得知父亲人院的消息后,妹妹伍咏倩这才匆忙赶回台湾。
“你远在澳洲念书,爸妈自是不希望家中的事情影响到你的学业,况且就算告诉你,也于事无补,我们两人根本没有还钱的能力。”她低叹一声。
妹妹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她并不怪她。相反的,她庆幸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少惹烦忧。
“姊,你也不能为了帮爸爸还钱,就答应余家老爷的提议。这太委屈你了!”伍咏倩替她感到不满。
“怎么会委屈呢?说起来还是我们高攀人家呢!要不是你老姊的行情够,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老阿公会看得上我吗?人家愿意花钱帮我们摆平爸爸那笔庞大债务,我们应该偷笑才对。”她抹掉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
只要能够帮忙家中度过这个危机,她不在乎自己的将来会如何。她已经和余家老爷谈好条件,只要能够在一个月内顺利嫁到余家,就可以拿到一笔庞大的聘金,而聘金的数目大抵就是父亲向高利贷所借贷的总额。
“听说余之奕那个男人的风评很不好呢!虽然他在小提琴的音乐领域有很优秀的表现,可是听说他有同性恋倾向,从来不交女朋友……”
“同性恋!这么八卦的消息你也相信。”她睇妹妹一眼。“那些音乐家、艺术家通常都会有这种传闻的,大多数都只是谣传罢了,你也相信?”
“如果不是,为何自视甚高的余家要把你‘买’过去呢?”妹妹说出自己的顾虑。
“根据余老爷表示,他的宝贝孙子忙着音乐事业,没有时间谈情说爱,加上他本身对男女感情又很被动,所以需要家中长辈在背后推他一把。”
“就算你愿意嫁过去那又如何?余之奕本身若是不愿意,你哪嫁得成?”
“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就连媒婆也没有包生子的。”她耸耸肩,无意去伤太多脑筋。
这一段时间以来,家中的事已搞得她筋疲力竭,她无心再去费事伤神。
“像你这么单纯又柔顺,一旦嫁人余家,一定会被余之奕还有那些三姑六婆的长辈欺负的。”伍咏倩已开始替她担心。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只好忍一忍喽!”伍咏心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摇头。
为了爸妈、为了妹妹,更为了这个家,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张剪报上,思绪渐渐远扬。
报纸上的余之奕风度翩翩,演奏小提琴的神态优雅沉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个音乐家,怎么会是同性恋呢?她笑着摇头。
如果是,那更好,婚后她就不必害怕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人,得被迫作“那件事”了。
在旁的妹妹不禁直感头痛。
这个姊姊天真得可怕,换是别的人家也就算了。她要嫁人的豪门可是余家呢!那个风评不好、既势利又自视甚高的嗜血家族。姊姊的各方面条件这么好,嫁给余之奕那家伙,真是白白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