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成功。
夏侯熙抹了抹堆积在眼角的那一洼不诚实眼泪,喜出望外地笑开了整张红扑扑的脸。
“哎!要帮就快点,我的时间不多了。”声调骤时一转,莺语当下变鸦啼。“你,过来。”朝他勾勾小指,夏侯熙以着催促的口吻说。
“喔。”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突来的转变给吓傻了,他竟乖乖地任她指使摆布,活像个没了魂的傀儡女圭女圭。
他的双肩登时被一对纤足狠踩着,又像是被报复般,夏侯熙在落地前竟还留了个鞋印傍他当记念就在那张俊朗秀逸的脸上!
恶言在含怒的舌尖上沸腾滚动,却迟迟不见有发作的迹象。
忍着,忍着,左敛言如此告诉自己。他相信这如天仙一般的美人儿,是不会有此恶毒的城府,所以……算了。
竖起耳朵听着墙那端传来的阵阵骚动,以及此起彼落的咆哮声,夏侯熙敢笃定一定是东窗事发了!
她双脚一落地,立刻扯着左敛言的衣袖急道:“我们得马上走!他们就要来抓我了。”
“不怕!我带你离开这儿。”执起伊人精致小巧的玉手,左敛言轻如羽翠的承诺着,一双暖暖的眼眸写满了温柔的保证。“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尽避……其实他也怕得要死,但保护她安然离开歹人魔爪的心,却始终坚定。
望着那张全然陌生的脸孔,以及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夏侯熙漾起如烟火般绚烂的笑容,点头道:“我相信你。”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相信他,全心全意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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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渐暗,只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一快一慢地跑着。
“不跑了!我……我不行了……”摇着手,夏侯熙蹲在地上娇喘地告饶。够远了,七姑母应该是追不上了。
“也好,是该停下来歇会儿了。”左敛言也不堪折磨的用力喘着气道。
两人找了处凉亭暂时歇脚,打算稍后再起程赶路,相信只要离这镇上远远的,安全也就无虞了。
稳坐在石椅上纳凉的夏侯熙,迳自由怀里掏出条白帕拭着满颊香汗,浑然不知粉腮嫣红的自己有多诱人。
看着,看着,左敛言竟看得入神,一口气憋在胸中忘了吐出。
“你怎幺了?”诧异于他的脸孔泛紫,手脚不自主的微抖,夏侯熙深怕他会一口气喘不上来,然后就……嗝屁了。
望着那越凑越近的小脸,左敛言的一颗心怦怦狂跳,呼吸益加不顺畅了。
“姑娘令后有何打算?”别过脸,他连忙将话题转到安全的问题上。
“没打算。”她想也不想的月兑口说。
没打算?!这算什么回答!
“可是姑娘——”
听不惯如此见外的称呼,夏侯熙索性抢白道:“夏侯熙。这是我的名字,随你怎么喊都成,就是别再姑娘长、姑娘短的叫,那听起来怪生疏的。”江湖儿女嘛!不该拘此小节的。
老天!难道……她是在暗示什幺吗?左敛言心中一阵受宠若惊,却不好喜形于色。
她不希望他俩太过生疏是吧?那好,就唤她……夏侯姑娘吧。不、不好!这听来还是带点距离,不如……
“熙儿?”他试探性的轻唤道。
“什幺事?”揉着因疾行而发疼的脚踝,夏侯熙不太认真的回道。
“没,只想告诉你我的名字罢了。”他拾起枯枝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地上让她知道。
夏侯熙迅速瞄了下那三个宇,随即又将思绪放回脚踝上。
扯着那快咧到腮边的大大笑容,左敛言继续方才的正题。“你当真没有任何打算?”如果熙儿允许,他对她倒是另有打算,也许她愿意随他一同回乡见父母,然后……
这回夏侯熙不再随便应答,而是咬着樱唇,偏着那颗漂亮的小脑袋细细思索起来。
问她有何打算?她还真的一点打算也没有,不过,她倒是有迫不及待想去做的事。
“我想行走江湖当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顺便找些武功高强的人来比划比画!”被兴奋之情染得潮红的双颊,正艳丽地开着愉悦的花朵。
“这就是你的打算?”左敛言当下目瞪口呆。侠女?比画?
“对!这就是我的打算。”夏侯熙喜孜孜的娇笑着。“还有还有,如果能在一年内找到个差不多的相公可以嫁,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事不急,可以慢慢来。
“可是,你只是个弱女子,这样的你怎么去行走江湖?江湖可是很危险的。”反对!他第一个举手反对。“还有,什么叫找个差不多的相公可以嫁就好了?”他要求详细解释“差不多”的定义。
挥挥手,夏侯熙不自觉地露出马脚。“还不都是我那个没良心的爹!他为了替夏侯家延续香火,居然听从江湖术士的谗言,相信什么『家里阴气太重,五阳不肯进门』的鬼话!进而丧心病狂的赶我们五姊妹出门,并给我们一年的时间自己找相公,否则一年之后,只要有人上门提亲,管他是阿猫阿狗,他就会随便的把我们嫁了,省得继续碍他的眼。”小脸顿失瑰丽颜色,眼里更是盈满了道不尽的委屈。
等了半天,夏侯熙始终没等到预期中的柔言安慰。待她抬眼一瞧,对上的竟是一双喷着万重怒火的铁炙眸子。
完了!她是不是错说什幺了?夏侯熙蓦然发慌起来。
左敛言仍努力的消化着方才那些飞窜入耳的话,然后,生气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被、骗、了!
“你!”食指指着那个小骗子娇巧可爱的鼻端,左敛言狂燃的怒气想发作。不过,他硬生生忍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一刀给敌人痛快是不对的,他要慢慢地报复,然后细细地享受那份将她凌迟的快感。
“我……”夏侯熙垂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他生气的样子好恐怖,好吓人哦!讨厌,怎么谎言这幺快就被戳破了,她还以为起码能撑上个七、八天呢。
突然,出乎意料地,左敛言笑了。那张本是满布阴沉愤懑的俊脸,竟露出有如雨后晴空般的耀眼光芒。
“你爹不是应该死了吗?”他挂在嘴角的笑,利得像把会夺人命的刀。
“那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夏侯熙赶忙撇清,顺便将身子移了移,目光打死也不敢往上抬。
是了,他记起来了,她果真什么都没有说,是自己一直抢着替她说。想来真是多事。
“那幺你被后娘虐待的事,也全是子虚乌有罗!”再掬了一汪令人寒毛直竖的笑容,他语若春风的问。
她惭愧的点点头,不敢再置一词。
“关于逼婚抵债一事?”
“那也是你……”
“对,那也是我说的。可怎么不见你加以驳斥呢?”他故意装出一副不懂的模样,而后轻拍额际,恍然大悟。“我懂了,因为你是故意设下陷阱,存心骗我上钩,对不对?”他一口白牙嘲讽的笑着。
对。可这话她没胆说出口。
其实,说来说去都要怪老天爷的错,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巧了!谁教她要离家偷跑时,偏巧他就出现在高墙下,所以就……
她不是有意挑上他的,只因他是老天爷特地送来的礼物,不收不好意思。
“一桩桩、一件件,你到底用意为何?你这样欺骗人是为了什幺?因为好玩吗?”他大声地斥责,斯文的笑容渐渐走味成严厉的瞪视。
包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有点……喜欢她!不过,经过方才的紧急处置后,那甫萌芽的一丁点情愫,已被名叫“欺骗”的刽子手扼杀干净,连灰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