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为何你绣了一只光果果的青蛙给我?”
“……”青蛙还有分穿衣服跟没衣服吗?
“阿奴是这光果果的小青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他笑问。
“……”
然后,她就被带到床上了。
从此她觉悟了。五哥的嘴,果真是舌灿莲花,只要他想,连只根本不必穿衣服的青蛙都能说成在动摇他坚定的心志。
当然,这帕子在当晚也是物尽其用。
她脸微微红着,有点诧异地接过他递来的盒子。
接着,他自她身后圈住她,双手交叠在她月复部,但力道刻意放轻许多。
徐烈风低低笑着,感受着他侧吻着耳垂。她发现五哥时时爱从身后抱着她,初时她非常不习惯,总觉得这一头白发尽入他眼底,后来渐渐地,她开始贪恋这样的怀抱。
发色好像不再那么重要了……她比谁都健康,她比谁都有体办力,她比谁都……与他两情相悦,有时在镜里见到白发,她也下意识视作平常了……
他吻着她如瀑白发,她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徐长慕眉梢微地上扬,添了三分欢色。
“阿奴,这盒子你可要好好保存哪。这十个月你辛苦些忍着寂宾,算我欠你,等孩子出生,养好了身子,你可以拿里头的东西来找我还债。我等着啊。”他在她耳边笑着。
徐烈风闻言,又是一噎。五哥这话太深奥了,深奥到全是反话,白话点就是:阿奴,你辛苦了,我只好忍着寂寞,等你生了孩子也都债台高筑,那时快快回来还债!
她好笑又好气,心里满满暖意。她低声笑问:
“五哥,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两个月前,到底是哪一夜?你想得到么?”
“想不着……”他叹道:“居然也有我想不着的事……”
她失笑,而后静静感受他的体温一会儿,好奇问道:
“那五哥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
“自然是男孩了。”他沉吟道:“如果是女孩,就让她长大定居在南临吧。只要君王是萧元夏,南临至少可再保五十年太平。”
她应了一声,道:“孩子出生后,五哥,我们就走吧,说好你要叼着我走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回杏花村,把我们的孩子给爹他们看看好不好?”
“……这是当然。”
她垂蛑笑着,忽然看见她小指沾墨,欲言又止:“五哥,我……”
“嗯?”
“……没什么,没什么。”那语气似有点犹豫又有点腼腆,徐长慕面色不改,目光落在她捧着盒子的小指上头的墨汁。他寻思片刻,最近她得了许多空闲,疑是抄写什么,现在有什么可以让她抄写……一个念头闪过,令得他心里一震。
她……
他仍然圈着她的身子,分了一半心神,逐一扫过内室每一细处。她会收在哪呢?他也不能主动去翻找,只能等她自己有了信心亲手交给他……
这真是煎熬,他想着。太早发现,未必是好事,只能当是陪她一起煎熬了;若然当年他心再软一些,花点心思翻过那些信,是否今日的阿奴对他会更有信心?他却也知他的个性就是如此,不觉得重要的人是不放在眼里,有债还清两不相欠,还哪来的以债养债,他理都不会去理……
“五哥。”她兴致一起,左手轻轻压在他的手背上。“你心里有好名字了么?你想,这孩子该叫什么才好?”
“小名就叫七喜吧。”他笑。阿奴轻微的动作,哪怕是浑身的紧绷都逃不过他的眼下,到底是他太会察颜观色了,还是他放在阿奴身上的心思太重了?现在只要她贪恋他的某些动作,她的手便会下意识轻压着,不想让他太早离开。
原来阿奴已经贪恋起他刻意的拥抱么?他算成功了吧。
“……七喜……”徐烈风实在不愿去问这个“七”跟“喜”字背后的真正涵意,她想,以后她跟五哥的孩子出生后,她也绝口不会提。“五哥,那姓名么?”她战战兢兢地问,有点怕他爆出可怕的惊天大雷。
他想了下,顺口答道:“那就叫……”
“停!”余延显忽然叫道,掀轿帘而出。
那是谁啊!
蚌头小,明眸皓齿,已有南临美女的潜力,眉目间还有那么点神采飞扬,如果此刻这小孩不是着男孩装,他真会以为回到许多年前,初次见面,有个女娃冲他喊着“油炸鱼”!
一模一样!
苞徐烈风一模一样!
那十岁左右的男孩往这里一看,上前朝他客气一揖。“这位叔叔,请问徐府怎么走?”
“徐府?你……是徐长慕的孩子?”
“叔叔居然认识我爹?我叫徐解,请问叔叔是?”
“徐解?好名字。”余延显颇有啼笑皆非之感。这男孩没有徐长慕那般妖精的男人相貌,却得了徐烈风的美貌。他又注意到这孩子老是半眯着眼看他,诧异:“你跟你爹一样目力不清?”
徐解嘴角弯弯。“虽然是目力不清,但这样看人很好,看不清五官,当然就不会有美丑之分,才能识人真心啊。”就一点不好,有时会认错人,上回看见一个白发人他喊了声娘,他爹就在他后头,忽然抱起他,追上那被认错的老婆婆,把他送给那婆婆。
他泪了。
他娘也泪了。
因为他从厨娘老婆婆家里回来时,自动请缨接过他爹写妥的信,一封封全交给他娘。
太复杂了,他想。同住一个家,他俩同睡一间房,平常话还讲不够,居然还要书信往返。
他听见他娘喃喃道:“又要欠了吗……昨天我才写的,哪有这么多事写啊……五哥是打算让我欠他到下辈子吧……”他当下只想叫,娘啊,好毒的老爹啊!
甚至这毒老爹有时背着娘说了些话,就连他在爹身边都听不清,娘却不用转头,就知道爹在说什么,并且因此脸红。
他这对爹娘真真深奥,他想,这一家子里只有他这个小徐解不够深奥,他必须检讨一下。
“我叫余延显,严格说来,跟你娘有点相识……你娘,提过这名字吗?”
徐解抓抓头,道:
“这名字陌生得很,我娘很少说过去的事。余叔叔,你跟我娘怎么认识的?”
“自然是——不打不相识。”余延显笑着看他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一样的神采,甚至一样的语气。怎么会这般像呢?他还以为时光倒流了呢。在徐家几乎灭尽时,他已经务实地明白,沦海桑田,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事可以维持不变。
“难得遇故人之子啊,你饿么?叔叔请你吃一顿好饭吧。”
徐解想了想,容气道:“多谢叔叔。”
余延显略挑起眉,本要牵起他的小手,后来认为这种亲切举动太损他的奸人形象,外是主动举步走进最近的酒楼。
他见徐解认真跟上来,心里笑了声。徐烈风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有防备心?以往她像刺猬一样,却养了一个随便相信路人的孩子。
他又瞄见徐解眯着眼看着墙上的菜牌,主动笑着招来店小二,点了几道平日京城外吃不到的菜色,最后,他停顿一会儿,道:“加道油炸鱼吧。”
徐解看他一眼。
余延显笑道:“你爹娘呢?没跟着你来南临?”
“现在他们在大魏呢。我跟着方叔叔在南临边关,直到这阵子他要回京,我也就提前回来看看爹娘的家。”顺道来看二伯跟二伯母,或者该叫四姑姑跟四姑丈?总之就是一对夫妻啦!
他跟爹娘回杏花村祭拜爷爷跟两位伯伯时,有偷听到村人提到四姑姑在什么抢裤子求亲节抢走二伯的裤子时,说出简单的一句话——不娶就没有裤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