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普通点,好问话。华家青年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长平。”
“那这位兄台?”
兰青还没答呢,长平便抢答:“大牛。”
兰青扬眉看向她。
“兰大牛这名字,好养。”她唇角轻挑。
人家爱取名大牛,华家青年也不好说话,而且江湖史上他不记得有什么牛的人物,他想应是没没无闻之人。他问道:
“请教二位,可曾看过一名姓华的美丽姑娘,十七八岁爱穿红衣?”
“华啊……”兰青笑道:“江湖上华姓,以华家庄最为闻名,想必她是华家庄人,但,华家庄不都是男子么?”
华家青年心无城府,答道:
“华家庄有一名女娃,是十二年前公子收留的。”
“华家庄真是有情有义啊。”
华家青年笑笑:“咱们公子年纪大了,慈悲心嘛。初雪惨遇灭门,正是咱们公子收留,如果不是公子慈悲,初雪可能活不到现在。”
长平皱起眉。
“原来是华初雪……长平,看过她么?”兰青头也不回地问。
长平一愣,不知兰青是要她答看过或是没看过。她迟疑一下才道:
“看过……”她听见兰青哼笑一声。
华家青年眼一亮。“看过?在哪儿?”
“在……在……在哪呢?大牢,咱们是在哪看过?”
兰青终于回头瞟她一眼,笑道:“不就是立德客栈么?”
“立德?”华家青年吓到。“那间抢夺鸳鸯剑,最后连烧了好几栋屋子的客栈?她在那里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火烧?咱们离开时,还没遇上火灾呢。”
华家青年一脸急切,不知该不该回禀华家庄。
兰青又故意问道:“那鸳鸯剑到底是谁抢去了?”
华家青年坦白道:
“没人知道。只知当日兰家家主离去,兰家弟子死伤大半,鸳鸯剑下落不明,但有人看见一名男子带走关大妞。总之,兰家家主要展示鸳鸯剑的机会是很小了。”
“是么?”兰青拉过长平,笑道:“那我们先告辞了。长平,走了。”他们回到老马旁,他一手托起长平上马,紧跟着自己上了马,拉过缰绳。
那华家青年忽地追上前,说道:
“二位若再看见初雪,请转告她,公子尚不知此事,师兄安好,速回华家庄才是上策。”
“好。”长平答着。
兰青轻踢马月复。马蹄慢步,绕过马车而行,兰青随意扫过那些闲聊的江湖人。风声送来他们的话题,多半不月兑鸳鸯剑、兰家、关大妞等等。
“大妞,你知道前几晚那些黑衣人是谁吗?”他轻声笑着:“都是名门正派蒙面来抢呢,就连此刻绕着华家庄马车的江湖人里,也有当日的黑衣人,他们得不到鸳鸯剑,就守在华家人附近,等着第一手消息呢。”
长平本要回头,但身后男人的掌心轻压在她耳边,阻止她的动作。
她轻轻拉过他的手放到怀里,慢慢用指月复搓揉,让这掌心没那么凉。
兰青停顿一会儿,任着她,反正她爱牵手伤他也不想管了。他撇开目光,又道:“瞧,这就是名门正派呢,心里想着念着鸳鸯剑,却不敢显露出来。”
“兰青,鸳鸯剑不见了,如何?!兰绯出来?”
“……到时你就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兰青又道:
“华初雪跟你是同一种命,她自幼被华家庄收养,只要走入华家庄的江湖人,都知道有一个女孩曾被灭门,是华家庄好心收留的。华家庄收留她的人,却没顾及她的心,最后她杀了自家师兄逃出华家庄,如今华家庄秘密寻找她,要她回去,她是没好下场的。大妞,你的个性该跟她一样啊。”
“现在的我,是兰青养出来的,兰青的好,都在我身上。所以,你该问兰青,为什么把我教成这样?”
他好?难道她没有听见华初雪那句黑鹰卫官是兰绯引入关家庄的?如果不是兰绯恨他,关家庄又岂会遭到灭门之祸?他心里无故又怒,道:
“你身上有好的东西?你才是不正常的人,你比得过那个华初雪吗?你这傻愣子……”
“大妞有兰青!”她用力打他的手臂一下。
大妞有兰青!他面色复杂,这话她也说得出口,这话她能想着多久?—年?两年?然后十年后后悔了?
她的颈子极细,此刻轻轻一折,什么也没了,哪来的十年后她会后悔?他多想留住她还不恨他的这一刻,让她就停在此刻,那么,那个一心疼他的大妞就能永远地被保存在他心底!
大妞有兰青,哼……他冷冷瞥向那些江湖人,状似无意地掠过某个江湖人。他心里复杂,但嘴角不由得泛起冷笑来。
终于要来了吗?他等了很久呢。
第十二章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长平还有点回不了神。她只记得在客栈面前遇见云家庄数字公子傅玉。
暗玉是云家庄八公子,她在云家庄时傅玉是个没心眼的人,担心她练功过头,时常鼓励她偷懒,会遇见他她不意外,因为数字公子通常是游走各地的。
她伸出双手,根本一片黑暗,完全看不见四周。她模黑往前走,模上平滑的墙面,似是密闭式的地牢……这是哪儿?兰青的那一年,就是在这种不见天日的牢笼里度过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月兑逃,不知是不是至死都无人收尸……
兰青他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思及此,长平心里微疼,接着想到自己也落入同样的下场,不由得一凛,她强压惊惶,静心回想事情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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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楼窗子往下看去,兰青看见街头一名青年叫住正要入客栈的长平,那青年是云家庄数字公子傅玉。
长平停步回头,在看见傅玉之后,微笑地与傅玉说话。
兰青轻哼一声,拉回视线,落在地上跪着的黑衣青年。
“兰樨,我准你说话。你不辞千辛万苦也要追上我,你真忠心啊。其他弟子呢?”
“当日在『立德客栈』兰家弟子死伤七人,已送回兰家,剩下的在镇外等候。”
兰青瞟向桌上剑盒。他轻压盒扣,盒盖立即蹦开,里头正是当日他在剑柄布毒的鸳鸯剑。“你竟能抢下它,也没私吞,这真让我感到惊讶。”
“这是属下本分。”
兰青哼了一声,又望向正与傅玉说话的大妞。
兰青冷笑一声,自言自语:
“原来,兰绯对鸳鸯剑没兴趣,这才没抢下你手头的剑盒。兰樨,当年我割去身居兰家重职八名弟子的舌头,却不曾动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兰樨不敢答。
“因为,当年在牢里,你曾偷渡一口水给我,你是这么想着吗?”
“属下不敢。”
兰青模着他送回的鬼面。笑道:
“你不敢居功,是因为,你也知道,你并不是同情我,也不是看不过去,而是,你眼光准,选择真正的赢家,让自己的未来好过些。兰林死时,你不是暗地大哭一场吗?”
“属下……”
“我知道你跟他不要好,你也不过是想,谁也摆月兑不了兰家这肮脏地,留在兰家里的弟子,不是得忠心兰绯那疯子,就是兰青这心理扭曲的主子,这两人是兄弟,都疯了,不管你们倾向谁,只要主子在的一天,你们就随时会丢性命,是不?”
兰樨垂首不敢说话,但全身开始发颤。
兰青见状,轻笑一声:“我事事都料中了啊。”事事都料中了,所以,大妞的事他也看得神准,就算大妞出乎他意外地没有仇恨他,但,终有一天,会的。
“当日在凌虐我的兰家弟子里,唯独你没事,却不是你送给我的那口水。我留下你的命、你的舌头,就是要你与兰绯暗渡陈仓。他,真的没有找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