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份渴盼出现在他脑里时,他不动声色,有节制地抽离她带着薄荷香味的唇瓣。
一种强大的渴望压迫着他的神经,催促着他不顾一切的享用。当他出现这种贪欲时,他才多少体会那些妖怪的身不由己。
他注意到这丫头的眼自始至终没有闭上。很好,要这样防着他,才是个聪明的孩子。
“吃饱了?”柯娇娇拍拍脸,振作一下精神。“那我先上楼睡觉了。”
她走路有点不稳。
“喂,丫头。”他探出半个身子。
“干嘛?”她回头。
“你喝酒了啊。”
她连忙擦嘴:“不好意思,你吃到了啊。”亏她还吃口香糖口气清香一点呢。
“还只是个孩子,就跟人去喝酒?”他半眯起眼。
她面容微微抽搐,撇嘴回答:
“大陶先生,我已经二十五了,是一个心智完全成熟的成人。”
“你真的完全成熟了吗?”
她想了想,觉得这话要是别人来说肯定暖昧,但由这人来说,纯粹讥讽。果然接下来又听见他道:
“个子这么矮,脑容里也小,半夜喝醉出了事,你是打算辜负我吗?”
她微眯着眼,又走了回来,停在他的面前。“我只喝一咪咪,还没醉!你放心,你薛重陶给我的,我一直保存得很好,保证几十年后全部还给你,会新鲜得跟刚蒸好的包子一样!”
“包子?”
“咦,我有说到包子吗?”糟,好像真的有点醉了。但她仍然还是想问一下:“大陶,你那时代,女人都很高,脑容量跟篮球一样大?”
“什么时代?”
“就是三只眼的那时代啊。”她掩不住好奇心。“三只眼很高大?”
“忘了。”
她撇撇嘴,忽然发现她正眼一看,看见的是男人光果的上半身。
这个……臭大陶,是真的不把她当女人看吧!
他不是正常人,但她是耶!就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也是一个看见暗恋男人果身会心猿意马的女人耶!
她吞了吞口水,悄悄有了遐想。
“为什么,你的嘴角翘成这样?”
那清彻的声音十分之无辜纯洁,很容易令人无地自容,害她遐想中断。她抬眼迎向他的目光,用力挤压并扭曲脸给他看。
他目不转睛欣赏着。
“你这个,变态的暴露狂!坏嘴陶!”她理所当然用指头用力戳了戳他的胸口,然后转头上楼。
薛重陶目送她的背影。
这丫头时常爱答非所问,但他也不想追问,直到他听见楼上的卧室门被拉上,他才退回自己的房问。
本来二楼堆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这六年来挪作她的卧室。
想上二楼,行,得经过他的门前,甚至有人想自半空中搞花样,也得先步入他的结界。卧室的窗门未关,今年十二月异样的冷,以往这种天气完全不会影响他,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套上保暖的黑色高领毛衣,随意以手指梳了下这几年变长的头发,他很少看镜,也知道白发增加的速度并不快。
有时,他会察觉丫头看着他的头发在发呆,发什么呆他不知道,但也不会厌恶她那样的眼光。
他记得去年她看着他的头发,忽然问他:“我去剪头发,你觉得怎样?”
“剪了还不都是一个样儿,随你吧。”他确实不怎么在意,长发短发不都是这丫头,难道还变个孙悟空出来?
她沉默了一下,说:
“三只眼是长发吧?听说古时候的女人,头发都很漂亮呢,不过,不常天天洗头,你靠近她时一定连异味都没有感觉到吧!”
三只眼?他早就忘记三只眼的长相了,哪还记得她的头发有没有异味?
他只记得这丫头最后只是修一下头发,并没有大幅度的改变……但她还真的多了点女人味儿,有时乍看之下,他会以为他在看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蠢丫头。
二楼有人在床上翻滚,他略抬眼看向屋梁,老式建筑,隔音设备不怎么好,很容易掌握这丫头的动静。
他步进庭院,依着每天的习惯,在她回家后,冒冷在庭院里待上一些时候,彻底消除她的气息,以免遭到有心人的觊觎。
其实,自她回到现世后,那令人垂涎的三只眼气息已淡薄到他感觉不出来了,但她却还有源源不绝的灵气供他吞食,他食用时确切的明白,他正在食用的是一个比唐僧还美味的对象。
甚至,他心知,只要他肯吃,回到他身上的,将不只当日他送给她的,他将能得到更多更好的,让他与另一个自己合而一体后,直接步进另一个新世界。
现在的薛重陶,丫头嘴里的大陶,其实,只比普通人强一点,这个秘密只有丫头知道,他从未外扬过。
因为,虎视耽耽的妖怪太多。
以前的薛重陶可以震慑一方,现在的薛重陶。在他眼里,就跟个弱鸡没两样。
辈生吗?
“真是遗憾啊。”
那清净无垢的声音在清冷的夜里飘散,含着轻微的叹息,却听不出什么遗憾来。
一进她的房里,她就直接软倒在床上,任着发丝覆去面容。
她头晕脑胀的,都有点分不清是喝醉了还是被他吸食太多的生气。
脑袋混沌,直觉浮现薛重陶刚才上身赤果的模样。
拜托,有没有搞错……坏嘴陶,还真的男女不分,不,是根本把她当孩子看,要不怎么敢这样暴露呢?
她把脸埋进棉被里,一直回想刚才偷到的美景。
她还以为外貌看起来斯文清逸的仙人,绝对是柴骨身材,哪知……还挺结实有力的,满有看头的。
埋在棉被里的嘴角小小扬起。这种心里话可不能照实跟大陶说,否则他可能以为三只眼受到尘世茶毒太深,被柯娇娇害成魔。
“哈哈。”她笑着,心情愉快得很。
十二月的天气太冷,她又翻身滚下床,有点发抖地到窗边准备关窗。
自二楼往下望,正好看见他在庭院里走动。这么冷的夜,他穿着御寒的高领毛衣,那头她总是会贪看的长发却是略湿,这样不感冒才怪。
“丫头,你身上有男人味,今天是跟谁一块喝酒?”他头也没抬地随口问着。
她一愣,暗自用力抽动鼻子。她什么也没闻到啊。
“嗯?”他扬眉,终于自花草里抬眼睇向二楼窗口。
庭院里的夜间照明到三点才全部自动关上,此刻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专注。
明明他的眼形属细长,尤其一眯眼时,连里一色的眼瞳都看不见的,但她就是觉得那双眼隐着盈盈星光。
每次看见那样的盈光,她总是感到心脏沉甸甸微痛着,却又变态地觉得这样的疼,她甘之如怡,甚至求之不得。
“丫头?”
“要你管!”她一把关上窗,想了想,又去浴室拿出一条毛巾,然后开窗丢给他。“接着。”
他还没看清是什么呢,就先出手接住它。
“做仙呢是什么都可以不用管的,但做人就不一样了。大陶先生,这六年来我还没见你生病饼,但那不表示不会发生,请你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就这样了。”不然,她会舍不得的,这种话她绝不敢直截了当跟他说。
“那,要它当围巾?”他疑声着。
她抚着胸口,咬牙道:“擦头发啦!”这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她不盯着不行啊!
她见他不以为然,又重复一次:
“毛巾,是拿来擦头发的。大陶先生,这就跟,冬天出门一定要穿外套带伞的道理是一样,请你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明明在下雨的天气,你竟然淋雨回家,被一个湿透的人吃,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恶心的毛毛虫缠上,谢谢!”接着,她关上窗门,一路滚进棉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