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夹里每一份故事都注记着日期,只要她恶梦睡不着了,就有灵感写灵异,而只要薛重陶来前她绝对会恶梦连连。
她翻着去年注记的日期……
“咦,去年九月八号他有来?前年也是?”这么巧?这种私人事,她不会去过问,而且依她智力也绝对猜不出他北上做什么,多半是他每年这时节有该固定做的私事吧,她想。
她抱着资料夹,打开窗子透风,踢过坐垫,跑到房门口坐下。
虽然看见他就意谓着又要作恶梦,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他平和宁静的音调。
不听白不听,她是这么想着,然后提笔写下今晚的恐怖故事:
丹邻丹她的名字叫柯娇娇,今年十九岁,由于对大学兴趣缺缺,因此目前学历只停在高毕,没有一路往上延伸。
她想暂时打打零工,在家当当米虫,等有兴趣了再去念。很多人不可思议,现在大学好考哪,不先混个文凭,反而跑去打零工,父亲是老师,竞然还允许她这样的作法,这不是疼得过头是什么?
嘿嘿,她也觉得爸爸很疼她,简直有求必应,她自认很幸福……所以,谁来告诉她,她内心到底嘟里被扭曲了?三不五时以丑化阿姨的亲人为乐。
她敢发誓,绝对没有恋父情节啊!
她赤脚下楼。阿姨在厨房里弄早餐,那个男人则坐在饭厅里,她掩嘴咳一下,遮掩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才走进饭厅。“丫头早啊!”他轻轻扬着嘴角。
“早,薛大哥。”她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这二年,薛重陶时常不请自来,要说不熟就太假了,尤其这男人嘴挺坏的,有时令她忍不住败上二句。
当她低头一看桌上的小菜,浑身一抖,咕哝着:
“您老也用不着这么多礼,有空没空就送菜来啊。”
“没有农药的蔬果对身体很好啊。”他爽快答着。
她很快地瞥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怀有不安分的目的?”
细长的眼眸抹过兴味。“哪儿不安分了?”
“好比说……”每天拿新鲜的蔬果喂食一对笨父女,到最后把他们的体内环保干净了,就准备下手食用了。
她真的觉得内有玄机啊,就算他本业是做有机的,但也不用三不五时一箱箱的食品送来吧,阿姨有跟他这么亲近吗?
还是他暗恋爸爸.竟做到这种地步?
“娇娇有没有睡得很好啊。感冒好点没?”她转身,看见刚慢跑回来的爸爸满头大汗。
“爸爸,离我远点,快去冲澡啦。”她皱眉。
柯爸爸对女儿永远都是笑咪咪地‘他偷看厨房一眼,然后塞给她一盒十元巧克力。
她迅速放进口袋里,随便挥别老爸。
真悲哀,自从阿姨来后,爸爸的春天来了是没错,但饮食上步入冬天,阿姨严格控管他的饮食,现在她再也不能跟爸爸贪欢作乐了。
“吃巧克力好吗?”薛重陶不以为然。
“总比,在头顶开一家化学工厂好。”她撇嘴杠他。
“……化学工厂?”他模了模及肩的头发。
“是啊,你没看见报导说吗?染发等同在头顶开一间化学工厂,随时会有危险。真正有自信的人呢,是不会靠染发增加美色的。”
他微地倾向她。“丫头,你很喜欢我的头发?”
“……不喜欢。”她撇开眼。完全不喜欢,真的。
“有男朋友了吗?”
她吓了一跳,直觉回答:
“没有,你干嘛……”“我猜也是。”那语气很理所当然。
她闻言,气不过,惩着气说:
“现在没有,但也许明天就会有。”
“等你有了男朋友,我一定亲自北上恭喜你,到时看你要什么我都可以送你。”
她迅速看他一眼。这坏嘴人说得真诚恳,诚恳到她有点心酸。
“你是挑染发吧?”她故作不在意地问。
“是啊,有些人就算头顶开五间化学工厂也没办法挽救天生的长相。”
他还是很诚恳地说着。
“……”虽然她很幸福,但她也是会受伤害的。
去年她就是去小试染发,想增加点美感,结果不巧遇见他北上,他那一眼,充满目不忍睹,索性撇开脸、
那时,她还看见他的喉口滚动着,似乎觉得某样东西很恶心想吐,但碍于风度,只得拚命忍着。
就是这样!她内心的阴影,就是这种人引起的吧!明明就是长得雅致,连声音都秀气到现在很少有人有这样悦耳到不含杂质的清音,为什么每次跟她聊天都要这么坏?
“你们在聊什么啊?”朱菊摆上清香小菜。“娇娇,待会叫你爸爸多吃点.这些都是重陶送来的,很新鲜呢。”
“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爸爸您保重了。
“说起来,娇娇也不小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结婚生子呢?”朱菊叹气走回厨房:“在我那时候,你这年纪早就不知蹦出几个孩子了。”
“哎啊,时代不同了,阿姨,现在流行单身贵族,一个人生活多好啊。”她随口道。
“咦,这怎么可以,你一定要结婚的,不然先生……”
柯娇娇目光微垂,挟了点青菜尝.当作没有听见阿姨的出糙,也没有看见对面这个化学工厂投过去冰冷的目光。
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真的。
她垂下的目光瞟到自幼戴着的小玉佛,啊了一声,把它拿出来,鼓起勇气移到薛重陶的身边。
“薛大哥,这是我家传下来的玉佛,你看,很漂亮吧。”
他微地俯下脸,执起那玉佛,指月复不小心碰到她冷冰的指头。他眼眸微抬,看着她不算漂亮的脸蛋。
“这玉佛,是很漂亮。”他慢吞吞地说着。
“它可以保佑我们,听说很灵呢。我爸年轻的时候曾跌下山谷,那地方不好找,还是有当地人说梦见爸爸在那里。”
“哦,确实挺灵的。”
她亲眼目睹他碰到玉佛而没有任何事。那就是说,其实真的是她在丑化他了吧。也对,这世上只有正常人类,怎么可能会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人事?
虽然如此,她还是从青蛙背包里翻出某样东西来。
朱菊端来稀饭锅时,正好看见她摊开的掌心里,是疑似符令的东西。
她停在当场。“这是什么?”
“阿姨没去过行天宫、龙山寺吗?”
“……行夭宫?龙山寺?我不信那些的。”朱菊笑道。
“我前几天在附近打工,过去求了平安符,爸爸也有。晤,多了一个,薛大哥你要不要?”
朱菊本来要放下锅子,后来看见柯娇娇把平安符递到她面前,她的锅子就停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阿姨?”求你接下来让我安心了,好不好?
“丫头要给,那我就收了,谢谢。”薛重陶从她手里一并取走,挑了一个放进胸前的口袋,再把剩下那个还给朱菊。
朱菊感激地看他一眼,放下锅子接过。她笑道:
“娇娇你真有心。”
“什么有心?”胖胖的柯爸爸走进饭厅。
“娇娇替我们求平安符呢。”
“咦,连重陶这小子都有吗?那爸爸有没有呢?”
神经,都老头子一把了还撒娇,柯娇娇瞪他一眼,随便丢给他一个。
柯爸爸乐得笑眯眼。
“就知道娇娇最爱爸爸了!先说好啊,重陶你可别看我家女儿可爱,就想追求啊!我的宝贝娇娇不到三十是绝不出嫁的。”
柯娇娇闻言,满面通红,用力在桌下端爸爸一脚、真是太丢脸了!先估估女儿的底好不好?
女儿跟您长得一个样儿,这么早能嫁得出去吗?如果在平常,早就对爸爸拳打脚踢勒索他了,现在有她在乎的外人在,所以她只能笑容百分百地接收对面投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