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妻子,妳才是。”
“又没圆房,什么妻子!”她耍赖。
“妳想圆房,我可以成全妳。”他答得极快。
“我不要!”她回得比他还快。
“我的妻子是谁?”
“……”
他只手抚过她的额面,引起她的轻颤。“今晚并不冷。”
“什么?”他的抚模异样的轻柔,令她有些不安。
他嘴角竟然浮起诡异的笑来,柔声道:
“咱们走远点,找处隐蔽的地方,就地圆房也是可以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她听得满面通红,连忙道:“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他故作无知,黑眸不再深不见底,反而带着令人生惧的寒意。“咱们成亲五年,早该有个娃儿了。没有圆房,这反倒是我的不是,方才不是有人说,该出手的时候必要出手,省得错失良机吗?”
“……”
“我的妻子是谁?”
“是我。”她叹道,静静地瞅着他。“你真是死脑筋。”
鲍孙显对上她的视线,寒意略减。“现在,妳可以选择做一样事情。”
“我……想抱抱你。”她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渴望,轻声说道。
他神色柔和,取饼她的枣子,任着她环住他的腰,然后一口一口喂她。
虽然被这样喂着很没气氛,但她还是闭上眼,感受他的体温。没道理白天让假货这样近他身,她却只能跟他保持距离吧。
他身上的气味令她留恋,他的体温令她安心,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还能让她放不下心的,就只有她的显儿了。
甚至,她有点儿怀疑,当年他是为了让她心有牵挂,才把他自己送上门的。
“想睡了,我就点妳睡穴。”他温声道。
“不不,再一下,再一下,我很久没抱你了。”她乖乖张嘴,像只小雏鸟般被喂食。
然后她侧脸贴在他的左胸上,低声问道:
“显儿,我想,如果真的找不着,你就用不着再多费心思了。”
他的身体微硬,连语气也变硬了:“只要有人,就一定找得着。”察觉她的不安,他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量道:“这十几年来,不只是云家庄在找,血鹰如江湖芒刺,哪个人不想找?它是个组织,不是一个人,必有疏漏之处。山风,妳认为连云家庄都找不着的组织,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么?”
她一怔,直觉答道:“这世上哪来的三头六臂怪物?”
他微微一笑。“是啊,又不是神怪。只要是江湖人,只要是市井平民,云家庄皆有眼线,这妳是知道的。妳说,除此外,还有什么能从云家茌的眼皮下月兑逃?”
她傻眼,不由得看向他。“是……是……京师那个……”不会吧?
他点头。“闻人盟主跟春香都有同样推论。朝廷跟江湖的关系一向微妙,国泰民安时削减江湖势力;天下大乱时反倒靠咱们。每六年一次武科举,这十几年来却再无下文,而近几年间,朝官因血鹰而死有十名,我怀疑血鹰背后是高官主使,前杀江湖人只是混淆视听,后杀朝官才是真正目的,到头来嫁祸江湖,一举数得。”
她闻言一阵寒凉。“那、那……不就没希望了吗?”
他凝视着她,柔声道:
“谁说没希望?被我揪出了这条线索,接下来,我想要的一定会拿到手的。”
她默然不语,将他抱得更紧。
“想睡了么?”
“还不想。”她喃道。
“那妳就想想,咱们的未来好了。”
她跟他的未来?她偶尔会偷想,但不敢深想,只当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梦。她会想,等他跟她有孩子承下云家庄的重担后,她就可以跟他回岛上,跟着兄嫂一块过隐居生活。每次想到这里,她就傻笑一阵,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也偶尔,她会想,梦想不能太大,否则老天爷是不理的。那只要,显儿带着他的妻小回岛,让她看看他,玩玩他小孩,过几天平静的日子就好了。
鲍孙一家能够平安最重要了。
虽然每次想到这个梦想,心头肉总是会一阵阵的痛到难以自制,但她宁愿实现这个梦,不想再毁了他的未来。
突地,她腰间一微疼,意识顿时扑灭,双手缓缓地摊软垂地。
鲍孙显望着她的睡容半晌,才起身替她穿妥鞋子。
他就坐在她身边,凝望夜色,直到夜里冷风遽起,他才抱起她走向营地。
不知何时,傅棋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他迎面而来,立即道:
“公孙先生……你真娶妻了吗?”
“嗯。”
“可是……”他瞄瞄正在熟睡的山风。“公孙小姐该怎么办?”
“那干我什么事?”
“听说,先生与公孙小姐青梅竹马……”傅棋搔搔头,爽快地笑道:“傅棋本以为先生有师娘的血统,不管辈份呢。既然你娶妻了,那就是说,公孙小姐……云家庄人人都有机会了。”他可是跃跃欲试呢。
“随你。”
鲍孙显正要走过他时,傅棋又有点担心地说:
“现在公孙小姐出现了,消息势必很快传出去,万一血鹰不放弃她,这……”
“如果再让他们得逞,云家庄也不用在江湖立足了。”语毕,举步回营地去。
暗棋模模鼻子,咕哝:
“听起来,好像有点杀气……你功夫虽高,但他们也不是好惹的啊。”
他叹气,跟着回到营地。
鲍孙显似乎不打算让他妻子跟公孙要白共睡一辆马车,只从车内取出薄毯,又跟公孙要白说了几句话,两人客气中带着几分熟悉,这一切全落入傅棋眼里。
后来,他又看到公孙显拿着薄毯回到树下,妻子就睡在他身边动也不动的,一篮食物摆在她的面前,这女人……被点穴了吧?
被强点的吗?为什么?他正满月复疑问,听见傅玉轻喊:
“七师兄,还不快养神,明天还要赶路呢。”
暗棋笑着点点头,跑到小师弟身边坐下,一块闭目养神。
“老八,公孙显跟他老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傅棋非常好奇地问。
暗玉瞄瞄那对夫妻,回以同样的低音道:
“我瞧不算好,这里头应该是有什么内幕,至少,公孙显不太高兴她出现。”
“哦……”傅棋正要闭目,忽地瞧见公孙显疾身而起,朝他们摆了个手势,他愣了下,赶紧推推傅玉。“快起,有人来了!”
他用力瞇着眼,黑暗里的林子毫无动静,完全察觉不出有任何人正在接近,这让他背脊起了阵阵寒意。公孙显的武艺远在数字公子之上,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公孙显身后的妻子上头,而后,他又移向载有公孙要白的马车上头。
这两者间,为什么维持一段安全距离呢?到底是谁在受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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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身在异处。
她早见怪不怪。显儿在岛上的那几年,不管她睡在哪儿,隔天保证她只穿着中衣在床上醒来。
但这一次,她面色微异,啃着食篮里的水晶糕,垂目看看自己整齐的衣衫,再瞧瞧坐在床缘的蒙面女子。
“侄媳,妳醒了啊,真准,显儿说妳这时候醒,果然他料中了。”
“嗯……”她实在喊不出姑姑那两个字。“请问……公孙显在哪儿?”
蒙面女子掩嘴在笑,笑得眼儿弯弯,笑得她脸红心跳。显儿到底在哪儿认识这样的姑娘,连同性都迷,显儿这种年轻男人没有入迷,真是……可以当和尚去了。
蒙面女子浅笑道:“昨晚有人夜访显儿,也难怪妳不知道,那时妳睡得正熟,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就妳还在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