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没有没有!妳没有看过我没有看过我——”转身就跑,跑得踉踉跄跄,中途还撞上饮水机。
柯四杰很专注地“目送”他,冰山似的容颜突然抹上了悟。
“我想起来了,是昨天在超商茶叶蛋前罚站的学生啊。”别人抢他,他抢别人,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点?
她看向满面通红、紧张兮兮的连成兰,放低声音:
“学妹,妳没事吧?”
“我没事。”连成兰不敢抬头,敲了敲理事长室的大门。“理事长,柯家食馆的人来了。”
然后,她推开门,请柯四杰自行进去。
门内,最先吸引她的,并不是皮椅上正在讲电话的男人,而是轻柔如溪泉的国乐声,流泻在宁静的室内。
有点突兀,有点怀念,也有点耳熟。
柯四杰循声看去,电视萤幕播放着十年前风云校庆里的一段,穿着男生运动服独演单刀剑术的自己……
她记得五帝提过,成宁跟风云结为姐妹校,下学期即将开一门武术课程,所以特地情商风云武术学校借来招生录彩带定时播放给学生看,里头有她十六岁时的校庆表演。十六岁的她,还带点娇女敕的稚气,加上成功的化妆术,如果有人跟现在的她错身而过,不正眼面对,是不大容易认出她是录影带里的表演者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怎么介意了,直接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
这男人,约莫三十上下,金边眼镜掩去他部分的容貌,但看得出他肤色略白,黑发微卷,五官颇有混血的深邃,还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高尚贵气……
那男人抬眸看见她,绽出微笑,同时对电话那端的老头温和地说道:
“校长,这年头没有公平竞争这种事的,我有客……对,正是你骂的那样,不管你再打几次电话,我还是习惯走后门。我的客人很重要,你可以猜猜看是谁。啊,这么快就猜中了吗?我要挂电话了。”
爆炸的火花从南部风云校长室内的电话线,一路灼烧过来,连遥久充耳不闻,说了声再见后,迅速挂掉电话。
他保持微笑,注视着她没什么表情的冰颜。
等待着。
饼了一分钟后,他深吸口气,主动出击——
“学妹,不认得我了吗?”低沉的声音虽轻,但微显不悦。
“……学长?”她试探叫道。
成宁卧虎藏龙,一天之内遇见二名风云校友,真不容易。只是这位学长让她感觉眼熟,眼熟到——
“哪位学长?”见她还在迟疑,他面无表情地拿下眼镜。
“啊!”错愕月兑口,她掩嘴,冰颜迅速融解,露出十年来最惊骇的表情。“连学长!”
第三章
十九岁的他,并不讨厌柯四杰,只是——
“柯四杰!”
划破静谧走廊的尖叫,在看见柯四杰后,换成得到救赎的惊喜泣声。
“学姐,我三姊不在教室里耶。”柯四杰回答。
从走廊往东边看去,尽头是锣鼓喧天的热闹校庆,透过扩音器,能听见上一段节目即将尾声。
风云这一届的校庆,到目前为止办得十分圆满,师生共乐,外宾也尽兴。
再过四十分钟,就是一天之中最重要的节目,可是——
奔上三楼的学姐不由分说,拉着柯四杰奔下阶梯,几乎是不浪费任何一秒的滑进二年级的教室。
“找到柯四杰了!”也喘得像小狈了。
找她?柯四杰一头雾水。“学姐,不是找我三姊吗?”
一个钟头前,她还是团体表演里的小螺丝钉,被学生会严重警告身为柯家人的她,必须找出失踪的柯三良,什么时候失踪者换成是她了?
“对!”学生会副会长走到她面前,深吸口气,严厉的指责:“柯四杰,我们是在找妳。妳知道柯三良的表演对本校有多么重要吗?”
“……好像知道。”一转身,就看见有个很不要命的学长懒洋洋地倚在墙边,立即,她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连学长,你还好吧?”
连遥久扬起漂亮的眉,嘴角微掀。“还可以。”
“副会长,我没有办法在二十分钟内帮她上完妆的。我要抗议!我研究柯三良的脸型很久,才自创出最完美的画法,保证上台表演时会轰动全场,让李氏化妆术流传千古,可是现在……”化妆组的首席化妆师哀凄地哭诉。
“妳住嘴!”副会长龇牙咧嘴,转向柯四杰时,讨好地笑。“学妹,妳应该知道,每年校庆的重头戏,就是三十八分钟后的单人表演。前年是妳大姊,去年是妳二姊,今年理所当然是由妳三姊。而彩排时,她的确非常的出色,柯家姊妹一向是我们学校的荣耀……”
“荣耀远去了。”首席化妆师低语。“这次完蛋了,我们会搞垮这一切。以后校庆将由校方接手,学生再也不信赖学生会,而我的名字将会与这一届惨不忍睹的校庆并列,成为千秋万世的笑柄。”
青筋全数爆开,副会长几乎想掐住她的脖子。大家都已经快发疯了,实在无法容许有人继续在那里唱衰。她索性压住柯四杰,让这个可怜的代罪小搬羊坐在椅上,虽然有点惊讶小搬羊的顺从,但……不管了,豁出去了。
“化妆组,开始化妆!”
化妆组立刻扑上来。
“……学姐,我只是观众,用不着化妆吧?”柯四杰浑身发毛,发现两名学姐有意无意制住她的双臂,首席化妆师苦着脸打量她的皮肤状况,而她的头发开始被夹起来了。
“柯四杰,妳听过父债子偿吧?相同的,柯三良的失踪,妳必须负起责任来。”
听到这里,柯四杰已经明白她们在打什么主意了。她不是很怕啦,只是——
“学姐,我只是下午团演的一员而已。妳要不要亲自上场?”这样可能比较有看头。
“我?我?”副会长闻言,拔尖地说:“妳看过柯三良的彩排吗?我就算看过了,没有练习,上得了场吗?妳以为谁都能上场吗?只剩三十分钟,妳认为谁敢上场?!”搞砸一切,谁要承担?
“……我只看过一次。”柯四杰很坦白。她的脸被模来模去,一下涂这一下又刷着她的颊面,化妆师突然发愣地打量她的脸型。
“学姐,”助纣为虐的高年级低声跟副会长说:“可是……尤老师不是曾说过,柯四杰的天分远不及柯三良吗?”
氨会长紧抿着嘴,注视化妆组为柯四杰上妆。
“尤老师的确是这么说过。”当时她也在场,尤老师的完整句子是——
“柯三良的确出色,她是我看过最优秀的天才。至于柯四杰嘛,打个比方,如果我从背后偷袭她,她绝对打不赢我,但假设我事先通知她,她就能回应并准备到最好。”
老实说,这是一个很烂的比喻,真的很烂,当时大家发了一阵呆,完全无法理解这名顽童老师的说法。
“学姐、学姐,吉普车开到楼下了,现在赶过去,尤老师跟童老师都在!”学生冲进教室报告。
化妆组哀号。“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尤老师他们知道柯三良不见了吗?”
“他们知道了,他们在那里等,如果时间足够,尤老师会亲自指导柯四杰一遍。对了,她说,务必告诉柯四杰,今天她的目标就是成功的完成这场独演,快趁剩下的时间做心理准备。”
这是什么意思?算了,反正一向只有童老师才能跟尤老师沟通。“单刀跟长剑呢?”
“去拿了,待会一并送到尤、童二位老师那里,柯四杰过去后就可以挑选适合她的刀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