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开后门外,他惹人非议的事件也不在少数;好比今年突然下了个决策,决定与南部的风云武术学校缔结为姐妹校,同时在下学期开一门基础武术课程。
武术?武术?现在都什么年头了,到黑市买把手枪都比较有用,学什么武术?!简直莫名其妙!
教职员间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但谁也不敢反对。所谓的决策,明为会议结果,但事实上,根本是独裁。
不满的女职员只敢私下抱怨,而所谓的私下,始于女厕,再流传到各个办公室,最后“不小心”流进理事长的办公室;但他大爷老神在在,毫无反应。
换句话说,就是绝对办定了。
“该不会到头来,连武术老师都找个走后门的吧?”教务处的职员周美怡讥笑着。
午休时间,她领了陶家餐的饭盒,转开公用电视,本来想要回到座位上,但瞄到学生会会长走进教务处,她立即闪到角落去。
午休呢,谁还来办事!学生也真不识相。
瘪台后,只剩一名年轻的女职员,她连忙起身,紧张说道:
“柯同学,你不用专程过来。”
柯五帝看了眼她的职员证,露出客气的笑容。
“连老师,我下堂课在隔壁大楼,就顺路过来。这是校庆的细目,妳看有没有问题。”
连成兰接过资料,打开电脑比对。
柯五帝闲着没事,注意到她的便当上印着陶家餐。
当了学生会会长,等于提早跨入社会,他这才明白一些规矩。陶家餐不见得好吃,但由于有门路,所以成为成宁教职员长期订便当的对象。
不像他家……明明都是有厨师执照的人,作的菜虽不是顶尖,但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可惜一点门路都没有。
“柯同学,你签个名就好。”连成兰递出签字笔。
他应了一声,随手签名,忽然问听见其他职员低呼:
“这不是我们学校对面的超商吗?!”
超商?他直觉抬头,看见29吋的电视萤幕上写着“光天化日抢劫,店员险成枪下亡魂”——
他倏地怔住。
“这是早上六点多发生的事啊,还好我九点才来。我每天都上那家超商买早餐呢。”女职员惊魂未定地说。
柯五帝闻言,眼前顿时发黑。早上六点多?那不就是他那个笨蛋姊姊进超商的时间吗?
他忙模上手机,却发现手机关上了。对啊,他上课一向关手机的,四姊当然无法联络他。
紧张地打开电源,他按下电话号码,双手直发着抖,好几次都按错。
四姊的手机没有回应,他索性抛开平日刻意营造的形象,凶狠地挤进职员群里,钉着电视萤幕里的画面。
新闻里播放的是超商监视器录下的画面,灰白的色调让人看不清长相,但是,单凭那端正潇洒的身姿,也知道是他那个笨蛋姊姊啊……
他看见她拿着三明治到柜台前结帐,还没有发现出了什么事。
“天啊!她是笨蛋吗?”周美怡也忍不住走到前头看个究竟。
柯五帝狠狠瞪她一眼。他老姊不是笨蛋,只是很容易发呆……虽然跟笨蛋没什么两样,但他就是无法容许别人来耻笑她。
萤幕里,她掏出钱放到桌上后,退到茶叶蛋旁,跟看起来是不良少年的学生并站,且双手微举,表示没有反抗之意。
“对对,就是这样……”柯五帝吞了吞口水,紧贴着萤幕。拜托……拜托……别吓他,别吓他,老姊,妳是个冰山美人,就继续当个冰山美人好了……
抢匪挟持着店员走出收银台,原本事情就要结束,忽然间,抢匪停在柯四杰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枪口直对她晃着。
“他、他在干嘛?她没惹你啊!快走啊你!”柯五帝喊道。
“啊,他是要她的项链!”有职员惊呼。
项链?对,他记得四姊老戴着一条项链,说值钱也还好,拿给抢匪没关系……
女人停顿半天,像在思考。
“拜托,妳不是傻瓜,懂轻重的好不好!”柯五帝有点抓狂了。
画面中的女人慢吞吞取下项链,默不作声地交给他,然后,抢匪开始往后退——
“等等!等等!妳那是什么眼神!喂!别往前!”妳不是一向很无所谓的吗?柯五帝失控地扑上电视萤幕.“妳不要这样看他!就算他开枪也不干妳的事!让他开啊让他开啊!”
“柯五帝?”教务处的职员没被电视画面吓到,反倒被这个向来很优秀的学生会会长吓住了。
连成兰讶异地惊叫:“这个抢匪、会、会开枪吧?!”
“成兰,妳怎么会知道?”周美怡回头问道,再看向萤幕时,也愣住了。
灰白的画面里,忠实记录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抢匪夺过项链后,拖着店员往后退去,同时,又有人走进来。
抢匪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用力推开那名甫进超商的顾客,接着,他推开店员,枪口对准店员的大腿。
就在那时,电视画面转为慢动作,清楚看见穿黑色毛衣的女人丢出手机,上前,打人,结束。
再慢动作一次——
手机奇准无比地打歪枪口,她敏捷奔前,手腕似乎抖了一下,抢匪就被当场制伏。
“天!她的动作好快,刚才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连慢动作分解都看不清楚,只知道那个女人好像动了几招。
“……”柯五帝气质全失,傻眼了。
“柯五帝,你到底是怎么了?”教务处的格妈妈关心地问。
“我……没事……我很好,我安然无恙,我全身而退,我万无一失……”他喃喃着。刚才云霄飞车故障了,他的心脏下不来,所以他稍微紧张了点,不碍事的。
“你满头是汗啊。”
他立刻抹了抹汗,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脸展开笑靥——
“我没事,只是被刚才的社会事件吓呆了而已。”刻意不再瞄向电视萤幕。
他走回柜台,拿起签字笔来,手臂还有点虚软,签不下名,瞥见连成兰走回来,他随口问:
“连老师,妳怎么看穿他会开枪的?”
“因、因为他的眼神很像要开枪啊……”
连老师看得出来,他那个老姊当然也看出来了;他就看不出来,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店内的人太多,抢匪可能会开枪转移注意力,才能成功的逃月兑。
“连老师,如果是妳,妳会出手吗?”
连成兰连忙摇头。“不、不会,那、那太可怕了。”
是啊,在这年头谁会出手?就他姊那个笨蛋笨蛋笨蛋!
哼,差点害他吓破胆,等他回家后他要搬出家规,狠狠地修理她一顿!
罢才,他真的吓坏了。
手臂还在持续发抖。拜托,他是有个厨师姊姊,不是有个行侠仗义的武术姊姊,好吗?
敬宁大楼全栋都是教职员室,三楼长廊的尽头是理事长办公室。
理事长本身贪静,所以三楼就这么一间理事长室里有人,平常上楼的教职员很少,更别说是学生了。
理事长室内——
A4的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人名,哔的一声,从传真口里徐缓地推了出来。
坐在皮椅上的男人并非一身的西装,而是一身同色的毛衣长裤;他的肤色偏点不自然的苍白,五官深邃,细看之下,是带点贵气的俊美长相。
本来他是在假寐,在听见传真机启动后,微掀眼皮。
他隐忍着呵欠,戴上金边眼镜,慵懒起身后,拿过遥控器随机选了一台新闻,便走到传真机前撕下A4纸。
他一目十行,名单上的人选都是上上之选,却没有他心中意想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