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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行乐 第24页

作者:于晴

“以后别让我再闻到你身上酒味!”

“阮爷,别这么严嘛,偶尔心情不好时,喝个两杯,就能转好。既然有这么省事的方法可以让心情转好,何必太计较呢?”

他停下脚步,又皱眉了。“心情不好就喝酒?”

“是啊,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酒鬼,最多我只喝几口而已。”

心情不好就喝酒……他想起每天作画时,她总要喝上两口;又想到那一回出门,在饭铺子面前找著她时,她身上也带著酒气……心情不好吗?他沉吟。

“阮爷,昨晚我唐突,在你床上睡著,你可别在意。”她随口笑道。

“哼。”

杜三衡习惯他的臭脸,一点也不以为意,道:“我记得我作了个梦,梦里每一次肚痛时,就有人喂我吃饭……若能天天作这种梦多好。”几乎想赖定他的床上了。模模红肿的唇,在梦里唇里舌间都是那股味儿,让她好睡到天亮,好想念啊。

“你的梦,跟我说做什么?”语气有点狼狈,俊秀的脸庞也有点发红。

杜三衡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想触他的颊面,他仿佛早就察觉,立刻撇开脸。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阮爷,你一定是没喜欢过人。”

“喜欢?”他有点恼怒了。“就算我没喜欢过人,那又如何?你喜欢淡如水的感情,那不是跟我没个两样?”

她愣了愣,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及时闭上嘴。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心里失望,暗叹口气,道:

“杜画师,你随心去做吧。这一次,是我为你招来灾祸,东方非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人,他处处与我作对,连带的让你受委屈了。”

“这小事,我可不怕。”她微微笑道。

也是,她胆大包天也不是这两天的事了。难得地,他嘴角泛笑,却带点苦意:

“可惜我双眼失明,否则真想看看你到底生得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

清朗的笑声在四周响起,连带著,钻进了他的黑暗里。

“阮爷,我今天穿了白绸上衣跟长裙,腰间系了细带,头发让红色束带扎起,不知道你脑中有没有个雏型?你若喜欢,我天天可以告诉你我穿了什么……今早,凤娘送我回秋楼,目不转睛地盯著我的身子瞧……”

“盯著你的身子瞧?”他微怔。

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原以为他会大骂她不知耻,当著他的面说起她的身子……她嘴角悄俏掀笑,道:

“我衣服穿到哪儿,她就往剩下没穿的部份瞧去,瞧得我心里直发毛,连我穿了肚兜、换上衣物,衣服没拉好,她竟然瞪著我的……嗯,再说下去,我可要脸红啦。阮爷,你自由想像吧!”

自由想像?这女人分明是——

他咬牙。若没有“自由想像”这四字,他压根不会往邪念想去,偏偏她说了,就是料定他眼盲,在眼内一片黑暗之中,会无法控制地勾勒她所说的景象!

她的身子吗……

“凤娘瞪著你做什么?”他集中精神,咬牙切齿地问。

“谁知呢?”她扮了个鬼脸,笑得好乐。“我本来还猜她是不是要将我的体态记下来,然后一一细述给阮爷听……”

“胡扯!”他骂道:“你、你就不能正经点吗?你还是个黄花闺女,这样说出去成何体统?”

“款,阮爷,你还不了解我吗?”她笑道:“不是心爱的人,我不会胡言乱语,这种话我也只会说给你听而已。可阮爷你不一样,纵然你成了亲、圆了房,还是不会胡言乱语。”想想也挺心酸的,遇上了一个不知情趣的男子。只怕就算它日他成了亲,也会每天对著妻子拱礼客气道声“娘子,早”,然后拂袖而去,让陈恩念书给他听。光想到就很想叹气啊。

阮卧秋双颊微热,心里恼意不断。他真这么无趣吗?

忽然间,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惊诧。

“阮爷?”被他拉上前,几乎要跟他脸贴著脸了,她心头猛跳,屏息瞪著他。

“杜画师,听你这么一说,我当真是一个很无趣的男人了。”

“唔……人都是会改变的嘛……”怎么觉得好像有点角色颠倒了。

“杜画师,咱们来玩个游戏,你若猜中,我就允你一个要求。”

她双目一亮,笑道:“好啊,阮爷,我若猜中,你主动……亲我一口。”舌忝舌忝唇,好想啊。

这回他没骂不知羞,白布蒙著眼,也不能从他眸里猜测他的想法,只能看他颊骨微红,刚毅的嘴线紧抿著。

“杜画师,你在阮府这么久,一定听过下头的人提到府里的风水。曾有风水师说过到我这一代,必有二官一商。”

“是啊,我是听过。”她严阵以待。

“纵然我曾当过宫,但,风水一说,我从不在意。前两天二郎跟我随口聊到这事,阮家这一代仅我跟舍妹二人姓阮,你说,这二官一商,到底是指哪三人?”

“阮爷,你真狠,拿这么难的问题问我。”她叹气。分明要她看得到却吃不到。

他嘴角隐约有抹得意的笑。“杜画师,依你的聪明才智也猜不著吗?”

“说是依我的聪明才智,不如说,我一直在看著你啊,阮爷。”她苦笑,然后苦笑换成很皮的笑意:“阮姓既然只有两人,你曾是官,再让你回头当宫那绝不可能,那么,二官一商中,你就占了两个,先官后商,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阮卧秋内心不知该赞她的细心,还是该动容她这么地注意他。他脸色未变,道:

“你连我想做什么都猜出来了?”

“阮爷,你并非是一个一蹶不振的人。你放弃了官场,却不见得能放弃你骨子里的正气,这些年来你应该早已明白无官无势无名无利,想要扶助百姓,也不过是空口白话!阮老爷重商,必早有根基,你要循线重来,不是难事。”

“是凤春说的?”

她笑:“凤春只说你想知道她这些年来打点的生意而已。”

事实上,凤春也只知如此,她能猜得这么多,连他都惊讶。阮卧秋默不作声半晌,又问:“剩下的那个官呢?”

“我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透啊。二官一商,你先官后商,剩下的那个官,绝不可能是你妹子冬故,听说她才十来岁而已,成天不出闺门,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而我,也不是一个愿意女扮男装去朝廷当官的人啊。”要她先背八股文,她宁愿一辈子都当个不成才的小画师。

“你去当官?”他怔住。阮府的风水跟她有什么关系?

又听她咕哝:

“我是怕,万一这二官一商里,包括了你的妻子,那我可倒楣了。嫁过去的人,是要从夫姓的。”

她嘀嘀咕咕的,让他几乎要失笑了。这女人,要真占了那个“官”位,只怕她没个两天就要辞官跑了。妻子吗……这女人,当真是毫不掩饰啊!

“杜画师,你真这么想当我的妻子?”

这是自与他相识以来,他问得最露骨的一次。以往他不是当听而不闻,就是斥骂不断,她盯著他,模了模唇,很坦率地笑道:

“阮爷,如果说,成为你的妻子,才能独享你一个人的话,那么,我是很想成为你的妻子。”自动再度删除那个“妾”字。她几乎可以预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真的可能一年只有几次能碰触他,没必要再找妾室来分享。

阮卧秋闻言,没怒没气,唯一露出情绪的是白布下的双眼。他道:

“你猜出剩下那个官了吗?”

“没有。”她沮丧道。

他微微一笑,道:“那么你只算猜对了一半。”

“猜对了一半啊……其实跟猜中没什么两样嘛。”她很赖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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