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吗?”他执意问道。
这次静默更久,久到他以为她打起盹了,才听见她低声请求:
“师兄,如果你也有秘密,请不要告诉我,好不好?”
他轻轻应了声,内心已有谱了。
有力的双臂更加搂紧她的身子。
“咳咳……师兄。”
“嗯?”
她的耳背有点发红。该不会真受了风寒吧?思及此,正要将她整个人更纳进自己怀里,忽地听见她说:
“那个……咳咳,你不小心压到……咳咳,我应该不平可是却很平的地方……”
他闻言,先是错愕,随即明白地收手。“我……感觉不出来。”
她的笑脸沮丧。“我知道。”不然就不会抱这么紧了。
叮叮咚咚,细雨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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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要谈情说爱,也不通知一声,若是舅爷出了事,属下要怎么跟庄主交代?”
“让你烦心了。”
“属下怕舅爷跟李姑娘上山,特地跟着追上去,木屋中空无一人,只得再转头走回咱们经过的这个山脚村落,也遍寻不到你们的踪影。”
说了半天,就是怀疑闻人不迫暗地委以重任,要他俩做什么秘密的事情。
闻人剑命淡淡看他一眼,然后瞧见走进农舍的男人。这男人约莫二、三十岁,看起来就像是土生上长的农家子弟。他很好客地说:
“闻人公子,咱们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我知道你茹素,特地叫我那婆娘煮了几样素菜,你一定要留下,一年多没见着你下山,我还真以为你成仙去了呢。”他哈哈笑着。
闻人剑命微讶,道:
“阁下是?”他曾下山几回,并没有印象见过他。
那农家主人搔搔头,笑道:
“公子没记得我是理所当然。你下山时,多是采买一些杂物,少与人交谈。我曾远远看过你……”事实上,村落话题少,大半是放在这个生得极为好看的男人身上。“闵总管也来过几次,他告诉我,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在白云山上养病的,要我以后若有机会,可以请公子多多提拔。我这农家出身的,习惯了这种生活,实在不想到其它地方讨生活。”
“闵总管啊……”在白云山生活时,闵总管的确来探过几回,都在山脚这个村落过夜,上了山也是几个时辰就回去,几次阴错阳差都被她大师父带开。如今回想,她大师父别有用心,不希望江湖中人发现白云山上有她的存在吧。
眼角瞥到她别过脸,东看西看就是不看那农家子弟,他知其中有异,再往那农家子弟看去——
他双眸微愕。等那农家子弟离开之后,他才暗叹摇头,看向欧阳罪。
“你想知道闵总管的秘密吗?”
欧阳罪与李聚笑双双抬头看他,后者显然无比惊奇。
“舅爷,她告诉你了?”果然,美男计是有效的!
“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用力点头。
“那就是庄主告诉你了?”哼,他就知闻人不迫根本将他当外人看。
“也没有,是我猜出来的。”
“猜?”一个没有涉及江湖的男人能猜得出来,而他这个身为江湖第一大庄的副总管却猜不出来?“舅爷若肯分享,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若是不愿,属下也不会强求,毕竟事关天下人的福利——”
“天下人?”闻人剑命略为失笑,摇头:“没有这么严重。笑儿,你说,当日你没有听他秘密,是不?”
“是啊,我从不听秘密的。”她笑。
他意味深长注视她许久,然后柔声道:“不听也好。可惜,闵总管必定做了一件就算连你不听也会得知秘密的举动。”见她笑脸沮丧,就知已猜中了大半。
“什么办法可以不听也能让她知道?”欧阳罪一头雾水。
“这稍后再谈。欧阳,你说,闵总管为人如何?”
“他做事细心而不多事,严守秘密,对闻人庄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如此。
“就我与他相处,他确然如此。所以,当方才屋子的主人说闵总管要他向闻人庄讨个职做,我着实觉得有异,后来再看他的脸……那是闵总管的私生子吧。”多半是来探她大师父时,在这山脚下与某位姑娘生了情。
欧阳罪张着嘴,已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笑儿,你说我猜得对吗?”
她咬住下唇,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
“他要说秘密,我不听,我走远了等他死,哪知我回来后,他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除非我是瞎子才看不见。”
“你……你等他死?”
“是啊。我师父说,生死有命。既然他无法自己活过来,那就是老天要他死了。”她笑道,见他脸色怪异,她问:“不对吗?”
岂止不对!
以前的笑儿,天真烂漫,心无城府,从不看轻生死,她可以为一件小事哭得肝肠寸断,看不破生死之限,无法理解生死有命,如今却能对一个人的死亡置之不理。
这……也是他害的吗?也是他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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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一进闻人庄,闻人不迫立刻放下手边工作,前来迎接。
“舅舅,你总算回来了,你延了几天,我还怕你中途有事呢。”
闻人剑命翻身下马,平静地说:
“即使中途有事,也是有人为了闵总管的秘密而追杀我们。”
“……这个,我想没那么严重,都是些不足人道的小角色,欧阳机灵,一定会保护舅舅的。”
“那你师叔怎么办?”
“……既有外公传授,她的功夫自然很好,跟不懂武的舅舅完全不一样。”
“对方在半夜用迷烟吹管。”
“……”这么小人?
“当时我跟她在一块。”
“舅舅,那你没事吧……等等!”向来威严的声音有点走调,他暗瞧四周家仆仍在,勉强维持脸部表情,恨恨道:“舅舅,你是说,三更半夜你跟师叔在一块?”
“我跟她是在一块。”
嘴角不住抽搐,他问:
“师叔跟欧阳呢?”欧阳没脸来见他,他可以理解,那个赖着他舅舅的师叔不在,他可惊讶了。
“她有点受寒,我让欧阳带她回房再请大夫。”
又不是小孩了还要人带?闻人不迫发觉他提到那个年幼的小师叔时,语气不若往常般的清冷无情。
“舅舅,好好的静玉山庄大小姐你看不上眼,去喜欢一个古里古怪的小师叔,即使是外公,在九泉之下也会不瞑目的。”
“他欢喜得很。”
这么确定?还确定得这么理所当然!闻人不迫咬牙:
“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不要多惹情债。比武招亲的日子将届……”
“比武招亲?恭喜你了,不迫。”
他差点跳脚。“庄前擂台是为你而设,不是为我!”
凤眼眯紧,冷冷地说:“你再说一次。”
闻人不迫暗抽口气。那张俊美的脸庞仿佛覆上一层薄霜,像在说:如果他真敢玩比武招亲,以后就不必再喊一声舅舅了!
“你!”闻人不迫临时怯场,随手指了一个家仆,恨声道:“告诉你舅爷,外头的擂台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那指点名的家仆无辜卷入舅甥纷争,一脸惊恐。
“奴才……奴才只知,江湖上到处流传蓝天公子即将比武招亲,外头的擂台就是二十名名门之女将要抢亲之处;奴才还知,师叔小姐曾在闵总管手里拿到结亲令牌,凭此令牌可上擂台比武,可惜她归还了庄主,就此与舅爷绝缘;奴才更知,庄王吩咐下来,不准有任何人告诉舅爷有比武招亲一事,以免舅爷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