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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上钩 第21页

作者:于晴

“我不怕。我不怕了,你甚至打不过我……”她喃喃著。

他心知有异,暗暗将那头破血流的男子记个清楚,随即当自己在拔萝卜,用力将她从地上拔起。

“走了,有一笔帐等著你算呢。”

“帐?”她迷惑,抬眼看他:“我还活著吗?”

“废话,你要不要我骂你几句、喷你几口口水,你才会觉得自个儿还是人?”

他抱著这根“大萝卜”走出房,临走之际再向小毕使个眼色。

“老板,收到了。”小毕拍拍胸脯:“我会很成功地善后,让你不蒙羞的。”

“喂,我非要去官府告那贱丫头……混蛋家伙,你这小孩也敢打我?”

“我哥哥说,不准口出恶言!”

“你哥哥是谁?”

“嗯……”小毕东张西望后,蹲下来很认真地说:“我哥哥是……是西门笑,对!他叫西门笑。记得哦,有仇要找他,就算你要去官府告他,也拜托你不要告那姐姐,我哥哥……另一个哥哥啦,说女人像水,禁不起打骂的。虽然我才十三岁多,但也明白女孩子就是宝的道理,就算再泼辣的女人,也不能对她们动手动脚的。怎么你四十来岁的老头儿了,连这么点小道理都不明白呢?”他唉声叹气。

“我才三十!懊死的小表,瞧我怎么揍你——”

“咚”地一声,小毕毫不迟疑挥出拳,亲眼看著广姓男子昏倒在地。

“不好意思,我奉命要处理善后的。不过你的头真有点硬……”他揉了揉发红的关节,真不明白为何宁愿能打得这么地爽快。很痛耶!

小毕抬眼看著那早已傻呆一阵的魏姓同伴,露出白白可爱的贝齿,闲聊似的笑道:“有这种朋友,还真麻烦是不?”

“是有点麻烦……”那姓魏的呆呆瞪著他。

小毕咧嘴一笑,再趁机补一记肉拳到那昏迷的身躯上。“连女人也打,真是孬!没种!混蛋!方才她那一脚要让你做太监,我一定想办法把你送进宫,服侍皇帝老爷爷!”

“小兄弟……你是男孩,还女孩啊?”那姓魏的终於忍不住问。

小毕闻言,破口大骂:

“你是瞎子啊,没看见我穿的衣物吗?我是男的!男的啦!”

※※※

某个声音令她惊醒过来。

她汗流满面,好像忘了什么。黑暗里,她又听见那奇异的声音,於是起身循声打开门——

门外,有个熟悉的背影正蹲著,不知在做什么。

“阿永?”

“你醒来了啊!”他头也不回的。

却声音从他身前持续传来。她上前,问道:“你在做什么?这声音好像在……”

“磨菜刀啊。”西门永终於转过头,咧嘴笑著。

他的笑让人打从心底发毛。“你磨菜刀做什么?”他又不进厨房,磨什么刀?

“我帮你报仇啊!这把菜刀会切下那怪魔的每一片肉,回头我会将肉煮一煮,你就当东坡肉吃了,吃完之后再拉个肚子,那什么也烟消云散了,你就不必再回山上了。”他边说边笑,每笑一下嘴就咧大一点,就这样愈咧愈大,他的血盆大口咧到耳根后去了。

她吓得后退一步,再定眼一看,他端出一盘生肉,向她逼近。

“吃了它,你的回忆就不会这么无助了,就能留下了……”他哄她,漂亮的眼眸在黑夜里流露难得的温柔,与他的血盆大口完全不搭啊。

“我……我不想吃啊……哇啊啊啊!”她叫。

他强迫将肉塞进她的嘴径,肉里的鲜血不停地灌进她的嘴里。好恶心啊!这是吃人肉啊,她再痛恨那人,也不会以吃人肉做为报复啊。

不要再喂她吃人肉了,她留下就是了、留下就是了!

胃水涌上,她“恶”地一声,拼命吐出血水来。

水从她嘴里吐出来,她猛然张开眼,一时之间只觉浑身湿淋淋的,刹那间,她以为她吐出来的血水淹没她了,吓得她差点精神失控,再一凝神,瞧见自己正泡在浴桶里。

滑过肌肤的水纹清澈不见腥红的鲜血。她用力吐了一口气,放松——

“吓死我了,原来是我睡著了,才让洗澡水给淹了……”她是在作梦啊,差点以为西门永把人给剁成肉片了。

也对,西门永虽莽撞,但还不至於置人於死地,会作这种诡异的梦,连她自己都感惊讶。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拳头,稍早点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回到心里。事情发生的过程,在记忆里犹如雾里看花,她记得她的拳头像梦里才会有的神拳,竟能将一个男人打到头破血流,她也记得西门永突然出现,将她“拔”走……接下来的回忆有些模糊,他似乎很粗暴地把她扛进房里,为何如今她却泡在澡桶里?

“老板……”

有外人在!她暗惊,直觉用最快的速度起身拉下屏风上的衣物。

“阿碧呢?我不是叫你这小表头差人去找阿碧过来?”

是西门永。

一知他在场,不自觉地,她松了口气,动作也缓了下来。随即,她跨出浴桶,从屏风后偷偷探出圆脸。

他不在房内。

房门是关著的。薄薄的门板上紧贴著个高大的影子,像皮影戏似的。想起当日他也闷不吭声地站在窗外,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这一次,不必靠认美发,便能一眼看出再熟悉不过的身形——

“阿碧不能过来啦。老板家里的兄弟好像又发病了。”小毕答道。

“恩弟又发病了?”那声音显得十分恼怒,过了一会儿,才道:“算了,你去忙吧……你还杵在这里做啥?纳凉吗?”

“老板,我自幼耳力极佳……我听到有水声哦……”

“然后呢?”

“这样不太好吧……你想偷看姐姐洗澡,对不?我偷偷注意你很久了,老板你就像是你的名字,想要赖在这个门前永远不走了,是不是?”

宁愿闻言,热气莫名涌上双腮,连忙胡乱穿上衣衫,赤脚走向门口。正要推开门,结束令她尴尬的对话时,西门永的声音响起——

“你这小子会胡思乱想,表示你挺闲的;你若太闲,就滚到一边去偷懒;你要不懂得什么叫偷懒,我可以奉送你一拳,让你就地躺著偷懒,你意下如何?”

“老板,这年头不是用拳头就可以天下无敌的——哇哇——”

她见门外的影子一跃而起,充满威胁性地向小毕跨了两步。

就这么两步远,不会再多离这扇门一步了——这个想法是那么地顺理成章,毫不迟疑,让她一时之间,内心充满小小的震撼,无法调开视线。

是他的行为太容易猜测了,还是……她太了解他了?

“我很久很久没有揍人了。”外头人浑然不知她心思。“我好想尝尝那种嗜血的滋味,你这小表头就让我揍上两拳,不痛,最多躺个两天就好,月底你照领钱,放心吧——”

“暴力……这是暴力啊!”年纪小小的小毕叫道,被他面部的狰狞吓著,哇哇喊著:“老板要打人了!要打人了!姐姐,你不要被老板骗啦,他不是君子……”声音愈来愈远,显然脚底抹油,跑了。

“人小表大!”西门永斥道。

她目不转睛地瞧著那高大的影子慢慢踱回门前,然后转身靠著门坐下,就像是守护著这扉门后的东西……守护她吗?

原来,他一直在守护著她吗?

莫名的暖意涌上心头,她的掌心悄悄移向他的影子,从他美丽的头发滑向他的肩、他的背——

“也算是好情况吧?”他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她连忙缩回手,再听他继续说下去,才知他在自言自语:“几个月前,她死都不肯碰水,宁可浑身发臭也不愿在有男人的情况下沐浴;如今她明知我在场,仍坚持要沐浴,这表示她对我,多少有些卸下心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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