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在自言自语,也料定他酒醉不会醒,小心地将身子靠近他的身躯。
他的身子散发热度,在凉意十足的夜里,她几乎要感动得痛哭失声了。
她满足地叹口气,合上眼。
如果他的身体别这么硬梆梆的,会更好吧?
饼了一会儿,差点睡著了,忽觉有人好像在注视她,她才忆起好像还有事没有解决,困困地张开眼,瞧见他的睫毛动了动,但似乎仍在沉睡著。
她很想笑,很想将心里一直滑过的暖泉掬出来给他瞧。
侧面窝在他的肩窝,任凭如丝的长发滑落在地铺之外,她轻声说道:
“破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我丧失记忆的时候所过的生活?没有记忆,无从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亲人恶意遗弃,所以我不得不苦中作乐,凡事往好处想去。想著也许,我只是不慎落河,我的爹娘正忙著找我……呃,如果找到我了,我不会责怪他们,只要赶紧把我带回家就好了……我等了半年,明知是不可能了,我还是没有放弃希望,说实话,那时我苦中作乐的本事,事后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还颇沾沾自喜自己在失忆前一定是一个很乐观的姑娘,能不让人喜欢都很难,说不定,还有人在偷偷喜欢我呢。”
幽幽注视他的睡容,沉默著,再开口时,是连自己也无法了解的迷惑。
“终究,我还是没有离开你,为什么呢?最近,我一直反覆地想著。当初不想害他们,所以直觉地要你带走我,那你怎么办?难道我不怕会害到你吗?我留下来了,只是因为我没有去路了吗?”
“那时,我心中在想什么?想著跟你当个平凡夫妻,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直到老死,那禳一幅这个名字所拥有的这副躯壳,也可以跟著命运的结束而消失在世间,这似乎是我最好的选择,这是我一开头的想法……”
他的身躯似乎有些冷了呢,真不知该笑还该哭,在被褥间的小手慢慢地环住他的身躯,缓缓合上眼-用凉凉的鼻尖蹭著他的肩头。
“如果没有那半年,我一定就会这样一直让你喊著、小姐。而过下去吧?就算是名为夫妻,彼此之间也是主仆之份,因为我不曾放心在你身上……正因有那半年像普通人、拾回很久很久以前我曾遗忘的心情,我才能在后来慢慢注意到你的存在,才开始真正想与你共度末来的,不管是不是命中注定,甚至……我甚至会想,如果我不曾遇过他,就照我小时候的性子长大,说不定两人之间,我才是那个迷恋你极深的人呢。“轻轻地说完后,她困极,喃喃道:“不能告诉任何人……连你也不能知道……我在赌,赌我永远的秘密来换他一生的失忆……我想要留下来,跟你……”
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人的体温这么暖和呢?
还是,只有破运的身子能给她温暖呢?
暖暖地……手脚回温,身子也暖和起来,连她的唇也热起来——
腰间被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搂住,双颊竟微微地发烫起来了。
她心里已然有了准备,夫妻之实也许就要发生了,她什么都不懂啊,只能仰赖他主控一切。
不禁暗恼自己过去十年活得像废物,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去学、去看,甚至去做,也亏得他没有抱怨她这个妻子当得很废物——
胡思乱想里,只觉她被索求得好热烈,连这么迟钝的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唇间蕴藏著如风暴般的情爱。
她心跳得好快,最近,她入睡时心跳得都很快,初时觉得有些奇异,后来才发现那是发生在破运注视她的时候。
是了,这就是喜欢了,她已经可以肯定了上全地肯定自己是喜欢他的。
腼腆的破运、内敛的破运、不爱笑的破运,甚至是那个为她而生而死的破运,早不知不觉地藏在她的心里珍惜著,这不是喜欢,还会是什么?
夫妻之间有情感做基石,那已是很令人羡慕的了,不是吗?
她闭著眼,小手滑过他滚烫的皮肤,模索他的双眼,随即盖上。
“你在梦中抱著的女人是谁呢?”她沙哑问。
沉默了会儿……压抑的声音低喃:
“福儿……“
炙热的温度再降她的唇,她连连避开,状似抱怨的:
“不是小祈姑娘吗?人家可是年轻貌美又有好身材呢。”
这一次的沉默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无措与茫然,显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质问。
他的性子偏冷而内敛,话少得可怜,加以长年为了守在她身边,以敌意来防止天水庄的任何人来靠近她,所以很多普通人该有的反应,他都略显陌生。
而显然地,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近似取笑的口吻来质问他,尤其对象又是他心里深爱的女人。
禳福忍笑,轻声说道:
“现在你在梦中啊,谁知道你会不会梦里想著禳福,却把怀里的女人误认呢?”
“……”他默然。
“你猜,”她噘起唇,轻轻在他唇间印上,感觉他身子一颤,低声问:“是谁在吻你?”
“福儿。”
她又在他的鼻上吻一口。
“这个呢?”
“……福儿。”
“啊,不管是谁,你都说是禳福,等你清醒了,也许你就会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我-因为心中有我,所以每个人都当是我了,那我岂不是很委屈吗?”
他的唇掀了又掀,不知该何言以对,只觉眼闭上时,听力变得格外敏感,禳福的声音软软的,有些孩子般的娇气……虽说,与天水庄的禳福截然不同,但这些时日他也的确听过她这样的……捉弄?
她捉弄他?
禳福吗?
“你是你,替身也不要。“他只好强调:“我不会委屈你的!“
“是这样吗?“她有趣地笑道:“我以为你喝醉,是为了有机会借酒调戏美人呢。”
“我不会再喝醉了!不会再给旁人可趁之机。”
禳福闻言,知他承诺一向做到,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地,腰身紧紧被他略提往上,柔软隔著单衣与他的胸微微摩擦,在她来不及惊喘之际,他的嘴正确无误再度吻上她被吻到红肿又微疼的唇瓣,然后他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肩窝处。
禳福心中虽紧张万分,身子微抖,但也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排斥与他发生夫妻间最后的亲密。
来吧,她闭上眼。
直到很久之后,晨曦漏窗,她呆呆地看著屋顶。
她被他搂著,连一头长发都被他小心地收在绣被之中,可是两人的衣服很完整,没有一件是被月兑下的。
她早知道他的克制力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没有想到他连借酒装疯壮胆都不愿。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心里竟有几分失望——
“啊,原来,期待的人是我啊……”她自嘲地笑出声,笑声连连,立刻惊醒了他。
他一脸茫然地注视她,沙哑道:
“福儿,你没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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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小心,不会做的不要勉强去做,我已拜托其他猎户的嫂子轮流来瞧瞧你有没有要帮忙的,有事就让她们去做,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嗯,你快走吧。”
“还有,你要打理三餐可以,厨房有我腌制好的肉,你直接拿来煮,不要动刀去杀鸡……”
“你是嫌弃我上次把母鸡脖子砍了一半,还没砍死,鸡血却喷了你一身的事吗?”
“我是怕你误伤到自己。”她双手都要撑著拐杖方能行走,上次母鸡跑了,她很狼狈地追,最后鸡跳到她跌倒的身上,让他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