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几天你委屈点待在屋内,等过两天我在外头做个椅子,你就能坐在那儿看风景了。”
破运听她轻轻应了一声,不知她有没有真的听进他的话。她会发呆,是司空见惯的,只是多希望有一天,她的眼睛里会住进一个人。
那个人,如果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等他离去之后,禳福才迟钝地露出惊骇莫名的表情。
“他……在做什么?”指间抚上那还在滚烫的额面,难以置信:“他……亲我?为什么?”努力回想过去是否有过同样的事情发生,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她根本想不起他曾经对自己做了什么?就算以往他偷亲自己数百次,她也不记得啊!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喜欢你。
他的话突地跳跃出来,停留在自己空白的脑袋里,死赖著不止月走。
“说是喜欢,说是夫妻,是因为他为我留馀地啊,不是吗?否则孤男寡女如何生存?所以,他假造谎言,编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让我以为自己的过去这么地幸福……他编故事的能力跟我一样拙劣又可笑……”想起之前在马车里的胡思乱想,就不由得好笑。
现在,她只能仰赖破运而活了,离开庄园,她什么都不会;没有人养她,她只能等死。
而破运,留下她,打算养她一生一世——一生一世!如今想来才心惊,他这么容易就说出口,势必是有心理准备了。
“之前没有好好想过,现在……真要以夫妻名义生活一辈子吗?他就打算这样瞒我一辈子?养我一辈子?!”
所以,他打算落实夫妻间该有的行为,才会有方才的举动?
从现在开始?
她的唇微启,神色依旧自然没有变,双眼状似发呆地不知望向何方,直到很久以后,才再度很迟缓地露出惊骇的反应。
破运进屋,正好瞧见,讶问:
“小姐,你受到什么惊吓了吗?”
第三章
饼去。
每天每天,他总是在她未醒之前,将她的衣物摆在她床头上,趁著天水庄里的人还没有醒来时,匆匆上厨房弄早饭,然后守著她一整天,不让任何人走近她一步。
就算被人耻笑他只会当女儿家的奴才,他也从不动摇饼他的信念。
保护他的小恩人,绝不让她义爹或者天水庄的其他女儿染指她,是现在的他活著的唯一目标。
只是……这样的保护还是拉不回以前那个惹人心怜的小泵娘,而且……
他叹了口气,将温热的水倒进浴桶,拉过屏风,向坐在床上终年发呆的禳福柔声说道:“小姐,该沐浴了。”
连喊了几次,她才微微回过神,愣愣地望著他。
“失礼了,小姐。”他抱起她如软糖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浴桶里。“小姐,入水了,你把衣服月兑了吧。”语毕,拿出长布扎住自己的双眼,耳畔听见轻轻的月兑衣声,直到接过湿答答的衣服,他才退到屏风之后等著。
等待的时间或长或短,全赖他灵敏的耳朵听著屏风后的一举一动,她从不主动叫他,也不主动喊水冷。
这就是她义爹无远弗届的魔力吗?
能够让一个好好的小泵娘变成如此这般,已经五年了……再这样下去,岂不毁了她美好的一生?
如果她义爹死了就好了!
这个想法瞬间滑过他的心底,突地,外头的脚步声让他警觉起来。他回头对著屏风之后轻声说道:“小姐,我去去就回。”随即快步走出禳福阁。
水月——那男人养的义女之一,就在外头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那种眼神像是“同样都沉沦了,你还在那里故作清高什么”般的令人难堪。
他视若无睹,沉声问道:“谁准你进禳福阁?”
“你这个奴才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也不想想你的身分”忽见他的衣衫湿了一半,扬眉讶笑:“原来你们在洗鸳鸯浴啊!我就说,孤男寡女的躲在里头,不见外人,连睡觉也在一个房里,说是清白,谁会信?”
明知她在挑衅,心里仍是不由自主地狂怒起来,他咬牙道:
“小姐只是个孩子,你这样说她,不免太过分了!”
“都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还算是孩子吗?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天水庄之内,男盗女娼的,义爹怎能容许?”
他一愣,还没有从禳福长大的事实里回过神来,忽闻门外传来一声:
“水月小姐,自重。若让庄主知道你擅进此地,只怕会惹庄主不快。”余沧元慢慢走进来,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极为复杂,让他有些不明白。
即使不明白,但从余沧元的隐约举止里,知道这男人是护著禳福的。
“她只是妒忌。”等水月离去后,余沧元淡淡说道:“妒忌为何庄主宠爱的女儿们里没有她。”微不可见的嗤笑勾勒在他唇边:“被庄主宠爱真是一件好事吗?怎么偏有人看不透呢?对了,庄主要我来告诉你,今晚鸣祥小姐会来陪禳福小姐。”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凤呜祥来陪禳福,只表示一件事。破运面无表情地点头,道:
“我知道了。”眼尖地注意到余沧元在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禳福阁。
护归护,这姓余的未免也放太多注意力在禳福身上了吧?
回到屋内,已无水声,他连忙在眼上绑上长布,拉过备好的薄毯走进屏风之后,轻喊:
“小姐,失礼了。”
薄毯立刻包里她如软糖般的小小果身——
都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谁还是小孩……水月嘲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心一惊,直觉松开怀里的身子,后而一想她无法自行行动,连忙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怀里的小女孩……不,应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因为蒙著眼,所以触感格外的敏锐,少女的身躯在薄毯之下,曲线毕露,莫名地,他的心一跳,脸微热起来。连忙将她放置在床上,抽起略湿的薄毯,又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模索棉被,欲往她赤果的身上盖去。
指月复不慎碰到柔软的肌肤,他吓了一大跳,连退数步,差点踢到浴桶。
他是怎么了?
水月的声音不停在自己耳边叫著:她不是小孩了!不是小孩……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声音好粗哑,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该换衣了。”
略嫌狼狈地走到屏风外头,发现自己心跳得好狂、脸好热。
这种陌生的感觉从未有过……他是怎么了?谁能告诉他上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
身后的更衣声停了,他拿下蒙眼的布条,往她床前走去。略湿的长发披在她的身后,他的手心有些发汗,缓缓上前,目不转睛地瞧著她的小脸。
她的小脸已非当年那样的稚气与可爱,多了一点少女的味道、多了一点令人难以调开视线的柔美……他吞了吞口水,用力甩开脑中纠结难分的思绪,集中精神拿起梳子,慢慢梳理她那头愈来愈长的秀发。
他不敢让人碰她,怕她义爹对她的“疼爱”遭来其他女儿的妒忌陷害,所以一切全由他自己来打点。
“小姐,晚上凤小姐来陪你。”
“喔……”
“如果有什么事,你叫她一声,她会帮忙的。”
“嗯。”
他唇边泛起苦笑,为她弄乾头发,搬走浴桶后,再瞧她一眼,便走到楼外,正巧遇见凤鸣祥,他轻声说道……
“拜托你了。”
凤呜祥微笑点头!“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离开她,也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的……啊,破运,你的脸好红啊。”
“可能受了点风寒吧。”他随口答道,目送她进屋后,提了提精神,往她义爹的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