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天官赐福 第3页

作者:于晴

“娘……”

********************

一觉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原以为还是天黑,但身子蜷缩得不舒适,以及远处陌生的喧闹,让她很清楚地知道口口己再度被“遗弃”了。

而且,是被遗弃在一辆拥挤的马车里。

在黑暗之中模了模四周,发现自己卡在马车的最角落,好几个圆木桶挡在外头,几乎把自己的身影遮个大半。

不算太糟,至少,不是存心置她於死地地让她卡死在这种夹缝里。

她望著眼前的黑漆一片,鼻间传来淡淡的酒味,是从桶子里散发出来的。她叹道:“好吧,是有点糟糕,但起码不像上回,一觉醒来就发现脑袋一片空白,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救命的老妇是自己的亲娘,差点抱著她痛哭失声……这一次,至少知道是被谁、遗弃。,知道自己被丢弃的原因。”

苦中作乐的想法,让她的心情顿觉轻松起来。

在失去记忆前,她一定是一个在逆境中乐天知命的好姑娘吧?她沾沾自喜地想道,所以在失忆后不但没有大哭大闹,反而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彷佛重担尽卸,四肢百骸终於得到自由……由此猜测,她的过去并不如意,甚至很有可能被残忍地虐待过,是被夫婿虐待的吗?不怎么像啊……

失忆的自己对已残的双腿接受得很平静,表示她的腿瘸了很久的时间,才会有如此反应……在长年行动不便的情况下,谁会愿意要她这种人吗?

梦中那始终瞧不清面貌的男子吗?

“他老喊我小姐、小姐的,必定不是太亲密的人……那到底是我的谁呢?”那人对她很重要吗?为何会让她连亲生爹娘都遗忘的同时,却牢牢地将他锁在自己的脑中?

“小翠,你去哪儿?”外头传来喊叫:“余庄主不是说入夜不要随便乱跑吗?小心出事啊,而且咱们走了一天,你不累吗?”

“是是,我马上就去睡,马上就去睡!”

饼了一会儿,声音静了,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她这辆马车,随时车幔被掀了一角,藉著微弱的火光,让她知道外头也天黑了。

“对不起……”外头的姑娘低声道,快速递进一碗饭菜,随即像是怕被瞧见容貌似的,立刻放下车幔,让整辆马车又归於黑暗之中。

她颇感好笑,不打算出声喊住那叫小翠的姑娘。叫住了又有什么用?逼她把她这尊门神再带回去供养吗?

那对老夫妻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那晚他们的谈话她也听得分明,只是没有立场说什么,总不能说“救人就该有养”辈子的义务”,然后死抱著床不肯离开,遭人白眼吧?

饭菜有些冷了,淡淡的腥味混合著从木桶里散发出来的酒味,再加上自己没有洗过澡的异味……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但不吃又不知下一餐何时才会来?她可不想活活饿死自己,死后尸身供人观赏。

勉强吃了几口,忽闻外头又有人走近是小翠吗?

内疚感太深了,所以决定要把她带到阳光之下?

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还没睡?”

她吓了一跳,以为有人在马车外问她,正犹豫要不要答话,突然又听见一个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回答那男子,道:

“沧元,是你啊……”

“怎么?让你吓了一跳吗?你还以为他活著?明明都入土了,不是吗?”

“我知道……只是……最近我老觉得很不安心。”

“你不安心的对象应该是司徒寿。”

“钦,怎么又提到她了呢?”

“她留著,迟早会祸及你。这一回你故意留她一人在庄中,心里在打什么主出息,我会不知道吗?,你想证明,没有你,她一人也不会闹出事来。若咱们回去真闹出事来了呢?你就愿意让我动手杀人了?”

杀人?

正在马车里吃饭的她,心中骇然,差点抖落筷子,她该不会是被藏在杀人犯的车里吧……那老夫妇不是说是大户人家的马车吗?还是大户人家其实兼营杀人生立息?

有点点的好奇……呃,事实上,好奇一定是她失忆前的天性,催促她悄俏蠕动身子,硬将苍白的小脸凑到车窗的角落。

一双眼睛悄然地窥视马车外的天地——

淡淡的月光洒在地面上,陌生的建筑物让她注视好一会儿,才认出招牌上写著是客栈。

“沧元,寿儿是无心的。”那背对著她的瘦弱青年叹息,吸引了她一半的注意力。

原来,那分不清楚男女声音的是个男人啊,她忖思道,目光直觉跳向另一名男子。那男子应叫沧元,他一身蓝衣,脸庞隐在暗处,瞧不清楚——梦中那男人的影子直觉闪过她的脑际,让她心口再跳,好像快抓到什么线索了,那叫沧元的打断了她的思绪,说道:“算了,我也不多与你争辩。明儿个还要赶路,你就算睡不著,也躺著休息一会儿吧,别教你义爹死了还阴魂不散的。”

“他……真的死了吗?沧元……自他们死后,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禳福所说的同死之命……除了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外,还有什么你没有说出来的吗?”

余沧元闻言,眯起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真的死了吗?我曾在想,如果都没有死呢?两个人的命运还会一模一样吗?命理之事只有他俩最清楚,有没有可能在经历几乎同死,却没有死成后,命运会重叠在一块呢——”

那叫鸣祥的青年说得好深奥,她完全听不懂,也没法细心再听了。她的视线一片模糊,沉重的晕厥感让她终於发现方才的饭里又被下药了……

可恶,她连那叫沧元的男子长怎样都没瞧见——

紧抓著车窗的手指有些虚弱,糊掉的视线勉强落在沧元的身上,惊喜地瞧见他慢慢转过身来,像要回答话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就可以看……见……了……窗幔从指间滑落,整个身子无声息地倒在马车上。

月光清楚地照亮了余沧元冷峻的脸孔。

“又怎么了?”他问。

“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那只是风声,你太敏感了。”

“可能吧……沧元,你太实事求是了,任何事情都会被你合理化,说不定会错过了你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东西呢。”

那男人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不会是她,所以还是不要发现她吧……马车内,她残存的神智乱七八糟地想著,虽不知她的未来归向是何方,但现在发现她,依那叫沧元的冷酷的语调,难保不会再将她送回那对老夫妇那儿啊,她可不想再过著那种每天被人用白眼看待的日子,而且——连洗澡都不能,上个茅厕都被人很嫌恶地对待……她不想臭一辈子啊……

“……此去偏北……不知道他过得还好吗……”

是了,偏北……就是与梦中那男人住的地方一样啊,所以她才故作不知地让那对老夫妇送上车,她想离那梦中男人近点……哪怕只有近一点点也好,也许就有机会遇见他了吧?

虽说,天下之大,与梦中男子相遇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她想去,就是想去啊!

她有预感,只要有机会见到他,她会想起过去的,会想起她是多么乐天知命的好姑娘。

什么沧元、司徒寿、鸣祥,或者禳福……听到这些名字时,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但他们嘴里的义爹……总让她心里不舒服起来,还是……她也有个令人讨厌的义爹,而梦中的那男人就是她的义爹?

一思及此,还来不及有任何的感受,沉重的迷雾终於拖下她的神智。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