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迟的眉头皱起,张开微有薄怒的美眸,拉住她的手硬拖向马车。
“刚儿,你出来骑马,让司徒姑娘进去休息。”
车门被打开,慕容刚瞧见慕容迟少见的淡怒,不敢拒绝。
“那我跟二哥一块骑马。”慕容实玉赶紧道,瞧了不发一语的司徒寿。
“去,你跟着我骑什么马?外头这么热,你想昏死吗?”慕容刚将他推回去,迳自跳下马车。
“我不要跟她一块,她讨厌我。”慕容实玉月兑口,见司徒寿似乎默认,他不由得胀红脸。“我也不喜欢她。”
“别闹孩子脾气了,寿儿她受了点内伤,实玉,你进去点。”
慕容迟的声音虽温和,却隐有不可抗拒之感,慕容实玉只好恨恨地缩进马车的角落里。
“是你自己要上马车,还是我抱你上去?”慕容迟对着她好脾气道。美丽的黑眸有隐约的坚持,她看不出,只觉他这个像鸣祥的男人行事有点令她疑惑。
她没有回答,却在慕容实玉的惊呼里,瞧见这个看起来很弱的男人突然抱起她来。
司徒寿暗暗吓了一大跳,还在犹豫要不要推开这个像凤鸣祥的男人,她虽存点内伤,但若是出手,他很弱,必死无疑。
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味像凤鸣祥,或者是其它原因,让她这一迟疑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下一刻她已身处车内。
她呆呆地抬起脸望向他,他却逼近她,轻声说道:
“你不用说话,我也清楚那是你义爹告诉你的。不在人前示弱,是吗?”见她很惊讶地看着自己。“你义爹是个疯子,你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明白?他教育你的方式迟早会害死你。你不敢开口,因为一开了口,你就示弱了吗?你真以为强者与弱者的区分就在此?难道你没有想过你只有一个人,就算你的功夫再高、就算你多不要命,你永远只有一个人,若遇见今天这种状况,你会死,因为你打不过‘团结’的人群,你懂吗?”慕容迟见她仍是一脸疑惑地不愿开口,只得忍住满腔的恼怒,拉下门,转身离去。
团结?那是什么?司徒寿忖道。就像是方才他们一块打她吗?她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们有多少人一块出手的,她虽只有一人,但若赌上命的厮杀,她有把握赔上她半条命,可以换来他们十二条的命。说到底,她还是强者啊。
“大哥……在生气……”慕容实玉喃喃道。“都是为了你……”
司徒寿闻言,对他投以奇怪的眼神。
“你看不出来吗?”慕容实玉没好气地说道:“大哥脾气这么好,我从小到大都没让他气过,你却能惹他不快,你有本事,你厉害!”他的口气充满酸意。
见她不答话,慕容实玉觉得自己深深受到污辱。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哼,也不过是凤鸣祥不要你了,将你赶出来,大哥只得收留你!”他恼道。
“鸣祥没有赶我。我可以回去。”她突然说道。
“好听话人人都会说。那只是凤鸣祥说的表面话而已,不然你回去看看,看看她会不会吓一跳!”
司徒寿握紧双拳。“我不骗鸣祥,所以鸣祥不会骗我!”
“哼,我本不信!都是你!咱们三兄弟好好的,干嘛多了一个女人,让大哥分神——”他忽地顿口,突觉在马车的阴影下,她的脸色好像又有点不太自然。她的嘴唇紧紧抿着,双眼用力地看着车板,他暗叫不妙,觉得她是不是在忍着不哭啊?
不会吧?这么大的年纪了,连他都……咦,他微微眯起眼,看见她的嘴角好像有血丝……他惊喘一声,以为自己将她气到吐血了。
他张嘴正要喊二哥救命,忽地她又固执道:
“我回去,鸣祥会喜欢,不会怪我。”
“我……我只是开玩笑……你用不着吐血,拜托你把血吞回去好不……”他再次惊叫,瞧见她突然倒下。
马车不大,根本无法容许一个人横躺,当她倒下时,整个上半身随着震动,倒在他的大腿上,压得他无法动弹。
慕容实玉瞪凸了眼,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突发事件,只能呆呆地、傻傻地瞪着她昏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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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了胸中的淤血,虽然还微感疼痛,但她清醒过来时,知道身体已无大碍。
“好像睡了很久。”她起床拉开床幔,注意到自己身处一间密闭的陌生房里。
“是客栈。”模糊的记忆中的确好像有来到一间客栈,但却是被背进来的。
她皱起眉,不太相信自己会有这么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她下床,瞧见小小的圆桌上摆着折叠整齐的衣物。
“是披风。”她自言自语道。捧起披风,同时打开房门。
门外,是夜晚。阴凉的夜风透着清新的草味飘来,放眼望去好几间房门紧紧关着。
丙然是客栈,她忖道。侧耳倾听远处飘来断断续续的笑语声。
循着众人微弱的谈笑声音,她慢慢走出庭院,拐进窄小的走道后,发现自己站在客栈的二楼。
从二楼的廊上往下看,看见好几十个男人聚在一块聊天。声音太杂太乱,她听不清楚,只能由他们的身形看出里头几乎没有一个懂武功的。
她发呆似的站在那儿好一会儿,忽见坐在桌旁的一名男子抬起脸来,向她招招手。
“寿儿,你下来。”
啊,找到了。人太多,气味太乱,她分不出谁是慕容迟来,每个人说话的腔调在她耳里听来是一样的;慕容迟不认她,就算她听见他在说话,也不见得听得出来。
她走下楼梯,注意到一楼似乎静默了不少。
“大夫,她是……”
“我记起来了,下午你们来的时候,我瞧见您背着她上楼,是不?”
“大夫,您跟姑娘不怎么像,该不会是夫妇吧?”
慕容迟轻笑道:“我可还没成亲呢。”
见司徒寿微有困惑,在她走近时,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右手。
他暗暗心喜她并没有避开,只是有些安静,显然不习惯面对这么多的陌生人。
他心里不由自主产生怜惜之意,柔声低问:
“你睡了一天多,饿不饿?我请小二哥去瞧瞧厨房还剩什么,好不好?”
她摇摇头,仍是不语,却很惊讶自己昏迷一天以上。难道她受的内伤超乎自己的想像?
“大夫,您的老婆在害臊呢,我瞧我们也不要打扰大夫了……”
“什么打扰呢?”慕容迟微笑,慢慢地起身。“倒是天色已晚,明儿个还有事待办,我就先告退了。”
司徒寿见他牵着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往客栈后头走。她的目光落在彼此交握的双手,他真的不怕自己呢,就连鸣祥也很少碰触她的。
走到后头的庭院,他停下脚步,对她露出亲切的笑意,道:
“披风是要避冷的,不是让你抱在怀里的。”
“我不冷。”她直觉答道,看见他松开她的手。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来,望着自己空汤烫的手心,不觉他慢慢地抽出她左手捧着的披风。
“刚睡醒的人,容易受凉。”他温声说道,将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她圆圆的大眼疑惑地注视自己,他以为她在奇怪自己怎么睡得这么久,便解释道:“是我多余的担心,为防万一,还是让你喝了药,药里部分有安神的作用,你才多睡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