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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君心 第20页

作者:于晴

心里也明白就算现在停下来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至少还来不及让他们相信他的话,就会先遭人砍杀。

好个晋王爷,必定是下达一个命令,不管是谁,只要是男人进了楼阁,就编派个罪名杀了来者。

理由再简单不过,就像独孤兄一般,怕有心人再在天女身上动手脚,他怀疑连晋王爷都动了手脚……

是他倒霉啊!可恶!

独孤玄对天女的感情他是没办法理解,他只知道他从来没有亲兄弟,遇见独孤玄之后,有了兄长对弟弟一般的情感,心里也很明白今天就算为了独孤玄而死,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因为我们有缘嘛!”他不甘地大叫,听见后头的脚步愈来愈近。

人都会死,可也要死得有价值,在死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留尸不留命;杀无赦!”

我能逃过这一劫吗?能吗?能吗?他自问。逃过了,他要娶一大堆老婆回家啊!

他的背顿感剧痛,双足仍不停,完美的一个跳跃,跳过街上的古井,闪了一下腰,暗骂自己平时不多运动一下,随即又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跑……

转载自文学殿堂扫校不详

也许在独孤玄的骨子里仍残存几分理智,所以深爱亲姐,却始终没有在身体上冒犯她,也从未产生过。

棒了数百年的沉淀,反而容易看透当年独孤玄复杂的心态。

他对芸娘,几乎是纯粹精神上的爱恋——有爱、有怜惜,就是没有。就算一生一世无法碰触,独孤玄也会心甘情愿而毫无怨言。

而他……光听见水声,便心猿意马了。

“你在叹气吗?”

水声停了,身后不远处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他猜倘若他不答,她会当这里闹鬼了。

胤玄用力叹了口气。“是啊。”

“你……还是冒汗吗?”

“如果你愿意让我下水的话……”

她立刻打断他的渴望。“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以。”

“应正你我都已授受亲亲了,还在乎什么呢?”他抱怨道,但声量不大,只够让自己听见。他微微合上眼,靠在石头上,身体紧绷,唇畔却露出笑意来。

京师郊外的小爱院,是他私有的。大半时候,他住在离宫甚近的郡王府,或者与阿玛、额娘同住数日……忆起阿玛与额娘,他就头痛。

今年正逢废皇太子之际,八贝勒人缘极好,已有亲王进言册立新太子之事,万岁爷心烦意乱得紧,就没空再管他的婚事。

万岁爷不管,他的上头还有个阿玛跟额娘在烦他。是他不孝,是他对父母的情感极淡,时常看着阿玛与额娘,总有恍惚之感,像隔着浓雾看着他们的所言所行。

事实上,自从复生后,每遇一个熟人,总觉得疏离了。

他微哼一声,张开眼,忖思道:一个被废的皇太子,一个处心积虑想当大清皇帝的八贝勒,到头来,仍然摆月兑不了权势的斗争。

只要他小心点,将拈心护在臂里,避开他们,应就无事了吧?至于博尔济,他永远也不会逾矩。

他的眼角瞥到右后方草丛有微弱的动静。他转过头,看见一条五指宽的青蛇在滑行,他连眼也没眨,拾了石头,对准蛇头狠狠砸去。

他的天人福分用尽了,他知道。

连最后的怜悯之心都没有了。在他因于地府中受尽火焚的无尽痛苦后,他还能怜悯谁?

水声滑过他的心头,他直觉顺眼望去,瞧见的美体半浸在泉中。

淡白的月光投射在她乳白的胭体上,黑漆的长发直没入泉中,水打在她身上,激起无数的水珠。

他的喉口不停地滚动,立刻将脸撤至一旁,忍不住,又将视线调回来,看着水珠由她细白的颈子滑至她浑圆洁白的,再路经平坦的小肮……

仿佛有一只可怕的手掌紧紧扭扯住他曾经受创过的胸口。

他倒抽口气,引起她的注意。拈心抬起脸,骇叫:

“啊!偷看!”

他正站在冷泉旁,一条腿已跨进水中。他回过神,不知自己何时像个野兽一样,想要扑上去、想要撕扯她柔软的身子、想要……

太多的让他差点失去理智,他咽了咽口水,晃动有些混乱的脑子。不能移开视线,他就闭上眼费力地爬上去。

心口的痛开始蔓延了。

他还以为他好运到上苍停止了他的火焚之苦。

虚弱地靠在石头旁,听到她跟着爬上岸,他咬牙从嘴缝里吐出:

“别靠近我!”

红雾在合上的眼眸里烧起,无止境的火焰从四周开始窜起,从皮肤里流出的汗化为一簇簇火花,开始在他皮肤表层烧灼;接住会烧进骨、烧进心肺,当他烧得一点也不剩时,他的知觉仍然在,然后牛头马面带着他走地府。

这就是当日独孤玄的下场。

这些他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必须履行他的毒咒,在地府里受尽火焚之苦,日日夜夜。

她投胎,他才跟着转世。

而从大隋到大清历经数百年,短暂的投胎不是阴错阳差的错身而过,就是神眼封起,让他平白错过机会。如今,这一世他权贵加身,死后复活后重回记忆,他的神眼也已开启,所有的时机都轮转到他身上,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世啊……

可是,等他复生的那一刻起,灵魂中夹杂着独孤玄的思想与回忆,毒咒便再度开始重现了。

这样的日子将永无止境,就算胤玄死了,还是会再回到地府里再被折磨。

冰冷的气流从间滑进,一点一滴的,开始降温。

他的耳从听见僻哩啪啦烧着肉的声音到水声……水声……

可不能让拈心瞧见现在的他!

好不容易亲近她的心防,若是吓坏她,要再接近势必又要再花一番工夫。

他强力调整自己扭曲的面容,张开痛苦的双眸,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浪子的笑。笑容却僵化,盯着她的小脸放大。

她身上随意包着放在石头上的披风,披风下当然……什么也没穿,因为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颈子都是湿的。她的指尖触在他腕间,认真地为他把脉。

月光下,认真的小脸完全看不出来有芸娘的影子,而他的心口……充满了柔情。

就算柔情溢过火焚之苦,他也不会感到讶异。

她皱起眉头,为他。“你躁火过旺,吃两帖药就好……”脉象是这样告诉她的,但他痛苦的神色却像是热到痛不欲生。如果世上有人烧死之后还会有表情的,大概就是像他这样吧。

简直吓得她惊惶失措。

“你真的很热吗?”她小声问。

“我热的绝不止一辈子这么久。”他虚弱地说,黑眸仍然锁住她的。“我以为一个女人最诱人的莫过于赤果胴体,现在才知一个女人为男人所露出的神色最是惑人。”

“你热到胡说八道了。”

他想举起手抚平她打结的眉褶,无奈气力不足,她见状,连忙扶住他的手臂。

“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真的在担心我。”他轻轻扯动嘴角以示笑,随即靠向石头,合上眼休息。“不碍事的,你快换上衣服吧。”

他的呼吸不似先前的沉重,胸口却仍然有些发热。有一回,他被火烧得受不了,直奔进府用的人工湖泊,哪知道身体所浸的水化火,烧得更透。

额头轻轻地被贴上,冰冰凉凉的,几乎要满足地叹口气。

他又张眼,瞧见她的眉鼻近在咫尺,她的额靠在他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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