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事说不定,既然不愿意去刻意落进情感的俗套,而老父老母的传统又是一个阻碍,在两相权衡之下选择他,似乎是件很“恰当”的事。至少,她依旧可以随性而活,不必被强迫付出不会有的情感。
“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一阵子,不强迫对方,但尽力适应。”这是他的条件,在黑夜之中,她的视力不好,即使他俯脸相近,即使她戴着眼镜,依然忽视了他诡异的脸庞。“如果能适应对方,过几年再谈结婚。”
结婚……天啊!她没想那么多,始终不明白他对待邻居已逾一般人的本份;甚至在她这冷眼人看来,是热情过了头,那为什么他对她可以收敛起所有的感情而配合她呢?
不管什么原因,爱情的成分在他而言应该居于少数吧?甚至她怀疑所谓的追求她是不包括爱情在内,至少他所提议的交往不像是他这种人该拥有的爱情……他应该适合热情的女人……这个想法让她松了口气!不要爱情,管他什么都好,就是不要有爱情!
人类嘴里所歌颂的爱情能维持多久呢?一年、二年?十年、二十年?嘿,这种东西她不需要,但却想要拥有像他一样的挡箭牌。
“雅惠?”浓密的睫毛半垂,密切注视她的反应。
“我……”她有点不安。“没有……强迫?”
“彼此适应,不会强迫你付出。”他承诺。
“哪……”她咽了口口水,至少她的未来有了另一种轻松的走法了,同时顾及了父母与她。“不适应,你不会缠着我不放?”
“你说散就散。”
“那……好……”她的声音如蚊,生起了不确定之感。
严卿官闻言,一个跃身跳了起来,拉起雅惠。“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好像笑得很贼?雅惠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想……”退缩的因子又冒出头来。
“口说无凭,签张契约吧。”
“嗄?”交易啊他?雅惠的眼眸张得更大,瞧见了他当真拿出契约单来。
他微笑。“确保利益原则,这是我的作风,雅惠,你可以开始适应了。”
妈的!拷!她是不是……下小心掉进他精心策划的陷阱里去了?就知道天下没便宜的白饭吃。不过
如果说,这种毫无负担的情感是属于她的“爱情”,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以前总要独自一人,不必与外界连系,多了他就如多了挡箭牌,不必为传统思想折腰。爱情啊,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的。
“好啊,我签。”
第六章
朋友甲:“雅惠,你上次送我那一本小说没有你们出版社当红作者写得好看耶。”
二十二岁的雅惠看了她一眼。“哦,我没要跟她比。”
朋友甲:“她写得很棒耶,不像你写的一直在退步,满难看的。对了,你最新的一本小说怎么没送给我?”
雅惠又看了她一眼,其名其妙的:“不是不好看吗?那就不要看,省得麻烦啊!”
朋友甲:“话不是这样说。我们是朋友,不送书给我要送给谁?我还可以挑出你的缺点,让你进步啊。”
雅惠沉默了会,说:“以前送的书呢?你不是借人了吗?收回来了没?”
朋友甲:“啊……我忘了借给谁耶!我是替你作宣传耶!不然人家怎么会认识你这个作者!”
──摘录于雅惠日记
夜星点点。
是近三点时分吧?在经过晚上餐会的喧闹后,半夜显得格外的宁静,斜坡上U字型的每户公寓全灭了灯,即使是三楼那盏夜夜几乎都亮的日光灯也难得熄了。
整栋公寓归于沉寂。一抹黑影矫捷的进入三楼的阳台,隔着玻璃门,侧耳倾听黑漆漆屋内的一切,听了半晌,从嘴里取出钥匙,轻而易举的进了屋内。
他的眼力绝佳,不靠模索,直接绕过客厅走至房门前。房门有三个,这是早就预料到的,这种小坪数的房子格局大多一样。他阴侧侧地笑,靠窗的房门半掩,里头是书房,另间房则关上,余下的卧房门是大开,明显看出房内摆了张双人床,床有薄毯,毯下有人。
他一身的黑衣黑裤,看似紧身,却也能从袖口滑出细窄的匕首。他轻轻侧过地上散摆的书籍,不免皱了眉头。屋主什么时候开始看起爱情小说来的?他低头、眯眼。上头作者写着“于晴”,这是什么愚蠢的名字?可笑!
他的耳朵活跃地惊动着,细听杂乱的呼吸声。似乎……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对劲?那种呼吸声像是养了很久没运动的猪宝宝,是他听错了吧?
他露出邪笑。
宁静的夜除了几声狗吠,几乎连针落地也能听见,他轻巧的走至床沿。
你死定了,严卿官!
他握紧匕首的拳头泛湿。
只要一刀,一刀就能成全他的未来。
他举刀,瞪视露出薄毯的一头黑发。
他扑了上去,压制住身下的躯体,刀落
“啊啊!”
他早有防备的捂住对方的嘴。幸好只是小叫两声,惊动不了其他人……咦?严卿官的声音怎么这么娘娘腔?不对劲!不对劲!
他只手掀了毛毯。“是你?”完了,找错人了!他的脸一红,想起自己尚压在她软软的身上,连忙跳了起来,退离她三步之远。
“你是谁?”雅惠惊骇的叫道,模索床头的铝棒。
“是我是我,你不要紧张啦!”不对不对!黑蒙蒙的一片,她当然看不清他。“是我!我是望日……”
“望你的头!耙闯空门去盗别人的,盗我家的你铁定完了!”她跳下床挥棒。
“喂!”望日不得不闪;她大幅度的挥棒,力道不足,但被打中还是会死得很惨。“喂……你!这是误会,是误会!”他非常的有绅士风度,见雅惠踢到书,快跌下,及时抓住她的腰。他的脸庞又微微涨红。“你自己小心点,要是受伤了,我没法跟小叔交代!”忽然他的手被人拨开,一抬头,不知何时严卿官进了屋,从他的手里接了雅惠过去。
本来他是有机会解释这一切的,不过基于好胜心理,他的匕首又滑至手中,没吭一声的攻上前去。
“雅惠,站好。”严卿官放她在身后,俐落的格开望日的攻势,打了起来。
黑夜里雅惠是看不清楚的,甚至连眼镜都来不及拿,眼前是模糊一片,但也知道这屋里有二个人,一是严卿官,一是宵小。
雅惠眯起眼。一向只当严卿官身手快了点而已,倒没想到打起架来好像还有板有眼。日光灯开关呢?开了能帮助严卿官吧?至少那强盗小偷要跑,也得经过她!拷!这么楣,连小偷也给碰上了!
模到了日光灯的开关,一开,二抹身影同时往后一跃,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特别拥挤。
“雅惠,你没事吧?”跃到她身旁的是严卿官。
“我……很好啦。”奇了,他的凶眉又浮现,好像是针对她的。拷!又惹到他了吗?
“你不会叫吗?”
“嗄?”
“有贼你不会喊吗?宁愿一个人去应付?”他的卧房在她房间下,如果没有听见她初时惊慌的小叫声,如果来人不是望日,那么是不是明天就会见到她的尸体?
“我……叫了也没用嘛……”雅惠小声地说。
“你再说一次?”
“嗄?”有始以来的大凶眉,差点把他的脸扭曲成怪物,雅惠连忙──口水。
“我叫我叫我一定叫!如果下次还有贼要来的话!”不会这么霉再来一次吧?说到那个贼,雅惠的眼眯眯地看向那个小偷。
“好……好眼熟哦……”她喃喃道。看起来好像是年轻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