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樊落眼一翻,就绵绵地滑下。
黑宿原的眉头一皱,顺势轻推她倒向床铺,省得惹他一身腥。
他的注意力很快地被移转了。他弹了弹手指:
“你打算躲藏多久?”他的唇冷冷撇着。
敞开的大门外黑漆漆地,隐约地看见一名大个男人特意走到阴影处。
“童晃云。”高个儿的男人自我介绍:“我代我师父来履行艾蜜女士的留言……‘由我开始。奢华与靡烂’。”
黑宿原迅速撇首望向门囗,已是空无一人。
谜题已经出现。
他的眼阴狠地瞇起。
懊死的老巫婆!谜题不止一个!
第四章
“什么时候你的面具才能拿下来?”
青野草坪上一男一女。男的戴着一副银色面具,弯邪的嘴唇要笑不笑的,可怜兮兮地坐在轮椅上,任身后的小女人推着,散步在古堡前。
男人轻佻地笑着:
“你想看我的脸?那可不成。能看的只有我老婆。”精光的眼满意地发觉到周遭闲逛的男女逐渐锐减之中。
去!
樊落凶狠的目光试图在他的脑后灼出一个洞!真是见鬼了,谁想看他长得一副什么屁样啊!她想要面具,却不知该从何下手;再这样下去,她的小命很快就要被他给玩掉了!
昨天她还躺在床上为颊腮上的伤囗痛得要死要活的,连大夫来都没下麻醉药!
真是痛!痛死她了!
“真的十分抱歉。”当时,黑忍冬一脸同情兼无奈,软弱地看向硬跟进房的黑宿原,才又鼓起莫大勇气,同预备缝合伤口的她说:“岛上一向没有专职医生,备用的麻醉药也用完了,请你忍着点吧。”
“你放心!”黑宿原的眼,闪啊闪的。“正巧艾蜜……我的继母,她的家庭医师也应邀到岛。瞧,我的腿就是他弄的,技术不错,说不定不会留下疤唷。”
噢,真是见鬼的技术好!她没有在他面前昏死过去就是神迹了!即使此时想来,还是好痛!
“樊落,你想要吗?”他轻爽的声音勾回她的神游。
“要!”她想要极了她的面具!如能在最短时间内拿走他的面具,她会广结善缘,以报佛祖的大恩大德。
“真的?”黑宿原自行转动轮椅,转了个方向与她正对,魅色的唇似笑非笑地。“我倒不知道你对我情根已种。”他的指间欲摩擦,像是想弹弹手指,却又隐忍下来。
“咦?”她有没有错听啊?
“你该知道的,你的身分还不够格成为那不色斯岛的女主人。”
啊……他到底在胡扯些什么?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在鸡同鸭讲吗?是看不见他的容貌,但他的眼泄漏几许孩子气的残忍快意。
他喜欢逗弄她!把她当老鼠似的耍,似乎成了他的乐趣。她的眼细细品尝那双黑鸦似的眸子里所带出的诡异及熟悉,而后,忽然地,她跳上他的腿,双臂勾住他的脖子!
“真可爱!咯咯。”指下传来预期的僵硬,她甜甜无辜地巧笑:“原本我以为你是自恋狂,连岛名都取‘那西色斯’,没想到你也懂得为我着想。”那西色斯在希腊神话中是个化为水仙花的自恋神只。
“着想?”他的嘴硬生生地迸出话来,避开她特意在耳边喷来的鼻息。她以为她在干嘛?
她的眼睛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你明知跟你在一起会招惹祸端,所以想慧剑斩情丝,对不?”她撑着脸颊贴上他的下巴。哇,好冰!他是不是给吓得直冒冷汗了?她继续细声道:“就像昨晚一样!无时无刻都有危险,为了确保你所爱女人的安全,即使隐藏你的情意,都在所不惜,是不?呜呜,我好感动唷!幸好我聪明,才没被三流的演技给骗了。”
她没参加过话剧社,但一想起脸颊上的痛就好想哭!痛死她了。
她像八川章鱼一样缠着他,感动的眼染上水汪汪的雾气。她的眼神一向充满活力,突显了她平凡约五官;如今,她的眼像浸过水的海绵,软软地,像是随时随地可以淌出一大摊子的水。
没见过她哭过,就算是昨晚缝合的过程中也没见到她掉过一滴泪。他的眼闪了闪,忽然想看她的眼泪;不为什么,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懦弱的样子。
“我……”他惨兮兮地微笑,忽然搂住她的纤腰,吓了樊落一跳!他抱得死紧,在她耳迸低喃:“我怕死,但更怕罪恶感折磨!你知不知道雇外国佣兵是不算‘个’,而是算‘连’的?”她的身子也是软软地,像软糖般。
从小,就不爱人碰触他。他也不喜接触人的肌肤,总以为上面布满了汗渍与菌类;这算是洁癖,连对最亲的艾蜜也不愿有身体上的接触。然而自这场游戏开始,接二连三的有碰触的发生……因为他太热中这场游戏吗?打击她的精神是他暂时的嗜好,但他似乎牺牲太多了。
“啊?”
他在樊落耳边快意地微笑,感受娇躯的僵硬。
“佣兵是算‘连’的,昨晚只出现五个;剩下的,你说还有几个没出现?你真有勇气,敢陪着我散心!难道都没注意周遭都没人?”
“啊?”她低呼。是啊,她推着他在草坪上晒太阳时,的确不少应邀到岛的宾客刻意避开了;原本当初他们来到全是为了瓜分岛权,理应多多接近黑宿原的……“事实上,今天已经有人先行放弃资格离去了!‘黑色佣兵’行事挺有趣的,不在乎死多少无辜百姓!你想听听他们的行事作风吗?几年前纽约大厦爆炸,死了三百多人,你猜里头有多少条命是他们要的?只有一条哦!”他微笑,搂紧怀里蠢蠢乱动的绵软身躯。真的是挺软的,以前没注意过,一个女人的躯体有这么……软趴趴的,像一捏就碎的吗?这样的躯体里头怎会有打不死的热烈活力?他皱了皱眉头,暂时甩开目前的思绪。他唇边笑意泛深。“原本我以为今早你不会接受邀约,陪着我这暂时残废的男人来散心,没想到你二话不说,不顾波及的危险。这种真情真意实在教我感动!”
啊,这个……该死的混帐!难怪今早在吃早饭时,就她一个人独自霸一桌,连尤痴武都远远地站在另一头,大喊:“不要怪我!这是童强迫我的!你要留全尸,我才好帮你收尸唷!”该死的!混蛋的!真是见鬼了!
她,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如果现在她连面具也不要了,迅速逃离他百里之内,不知来不来得及保住一条小命?
“来不及啦!现在在他们的眼里,你已经成为我的弱点,擒将先射马。可怜的落,我的心想要保护你,可惜我的能力不足,瞧我的腿伤得……唉……”
樊落咬着牙,狠狠地推开他,跳下去。
这个男人!
如果她死了,做鬼也不会饶了他!“我,惹到你了吗?黑宿原!”
他的眼闪烁,惨声道:“你怎能这样说?我……我渴求陪伴嘛!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独居在岛上有多寂寞吗?第一次尝到爱的滋味,难道我就不能多贪恋一下吗?”他吸吸鼻子,唱作俱佳地。
他还想作戏吗?可恶!这全是小爹害的!此刻的小爹想必是陪着老妈跟她肚里的宝宝,幻想起三人组的天伦之乐吧!没理由他在台湾吃饱撑着,而她却为了个鬼面具在这里受苦受难着!
她要走了!
对,管它面不面具的,逃命要紧!就算这个鬼面具价值连城,也不值得赔上她一条命!别了,姓黑的!她不时兴报复这套玩意见,等她离了岛,会好心替他向佛祖祈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