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做?”
“滚出去。”他沉痛地低语:“你救了旭日一命,我可以放过你,但不要为他求情;在他动手伤旭日的同时,他已经截断自己最后的生路!”
※※※
“怎么啦?”书房门一开,韦旭日忙迎上前去缠着费璋云。她一脸愁容:“刚刚定桀一脸都是血……”
“是我打的。”
“啊?”韦旭日睁圆眼。“你们不是聊得很好吗?为什么打他?”
“意见不合。”
韦旭日看了他一眼,心疼地捧起他的右手。“都红了。你们意见不合,也不该打得那么用力。他流血,你也会痛。”
费璋云轻笑:“你在为我心疼?”
“才不……璋云,那个冒牌的花希裴不见了……”她疑惑地皱起眉头。“从一大早,我就没见到她人了。”
“她是该走了。”他冷然道,随即轻抚着她冰凉的脸颊。“你……昨晚好吗?”
一谈及昨晚,她的双腮如火烧。“我……很好啊。”
“对于一个女人的初夜来说,你的表现的确是出乎意料的好。”俯下头轻咬一口她的脸颊。“你‘霸王硬上弓’这招挺有效的。”
“我?”到底是谁霸王硬上弓了?
他扬眉。“不是吗?是谁当着一个正常男人的面前月兑衣的?”
“我……没有……”她红着脸,百口莫辩了。
费璋云搂近她的身子。“来吧,吃饱饭,我载你过去看北岡。”
“你不一块进去看吗?”她抬起脸问他。
※※※
〝要做得乾净俐落……对,对……我要确定她死了,否则你拿不到分文……〞
汤競声倏然心惊,从办公桌前迅捷地抬起头。董事长室的门前站着高昂的男子。
“璋云?你……你到这里来……有事吗?”
一身黑色风衣的费璋云冷冷笑着。“叔叔,您又在做些什么?造假帐掩饰被挪用的公款?”
“胡……胡扯!你……”汤競声瞪视他手里拿的录音机。“这是从哪里来的?”
费璋云徐缓地走到桌前,轻轻放下录音机,唇边绽出讥諷的笑。
“这是希裴的亡魂交给我的。吃惊吗?叔叔,当死不瞑目的希裴找上我,你说我怎能不为她报仇呢?”
“你……”汤競声心虛地听著录音机里的每一句杀人的计画。“这不是我……不是我的声音,我怎么……怎么会想杀希裴呢?”
费璋云的黑眼眸出现寒意。“我尊敬你,叔叔。您说,我该不该把这卷录音带交给警方?”
“不!”汤競声想伸手抢过录音机。
“除了这卷,还有许多拷贝带。您要,我可以送您一卷。”他淡淡地嘲弄。
“你要报警?希裴没死不是吗?她不是已经回到你的身边了吗?是你自己不要她的……”
“她是冒牌的。”费璋云心不在焉地挥挥手。“我不报警。以前,我相信正义,相信法律,相信这世界上有因果报应。现在,我只相信自己。”当着汤競声愕然的脸庞,拿出一把灭音手枪擱在桌上。“子弹只有一发,你能结束你的罪恶,也可以拿枪对着我。”
“璋云……我是你的继父,你母亲的丈夫啊!”汤競声的声音发起抖来。“我,我老早就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补償你,真的!我承认我挪用公款,但也是为你大哥……你为一个女人而想弒父?想想看,你小的时候,我抱你、疼你,就为了一个花希裴,你拿着枪要老父做选择?”
“我没有弒父。”费墇云转过身,背对着汤競声。“就因为你是我母亲的丈夫,所以找为你选择一枪结束的死法。你也能不死,开枪打死我,花家遗产捐给慈善机构,但至少没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可以选择。”
录音带里的对话告一段落,转为空白的沉默。
汤競声瞪着灭音手枪。“我老早就后悔了。从希裴死亡的消息传来,我就开始漫无止境的后悔了。活了大半生,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我再也受不了一败涂地的日子。如果有钱,谁敢瞧不起我……如果有钱……”缓缓拿起手枪。
“別……”韦旭日喘着气,一路被汤定桀拖进来。
“旭日!”费璋云疾步跨前,及时抱住她下滑的身躯。她的脸冒着冷汗,四肢发着顫,几乎站不住身子。
“是你带她来的!”费璋云悍戾地瞪着汤定桀。他怀中的身子娇软无力,显然一路被拖着跑上顶楼。
“是我带她来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杀死爸爸。”
“別再杀人了。”韦旭日急促地开口:“我不要你杀人了,我……我內疚,为我杀人,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不要……”
“你別管这档子事。”
“为什么不管?我们要一起度过五十年的,你答应我的。我不要你下半辈子都在牢里……谁来照顾我?杀他,我不开刀。”
“旭日。混蛋,带她出去。”费璋云半推半拉地拖她出去。
“我不要……”
〝我……爱你,璋云。我爱……你、我……爱你、爱你,一辈子……都爱……爱你……〞
缓慢旋转的录音带发出吃力、刺耳的誓言,直到带子转尽,砂砾般的声音还费力执着地低喃。
费璋云浑身一僵。这卷带子他没听完过,因为有太多的罪恶,只要明白汤競声的所作所为,擬定他的报复计画就已足够。
“这是你刚会说话的时候?”他动容,道。她的声音难辨,一句一字却带着无庸置疑的深爱。
“那时候我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你,但我希望将来如果有一天,你因为听见这卷录音带,而想为我复仇的时候,我要你听听我的声音,回忆起你爱我的心,我不要恨人,我只想爱你,爱着你就好。”泪水刺痛她的眼睛。“我不要你再杀人……”
“旭日……”
“爸!不要!”汤定桀大喊,见到汤競声举起手枪对准太阳穴。“不要啊!”
“砰”地一声,汤競声全身顫抖地睁开眼。没死?或者下地狱?他茫茫然地瞪视着费璋云背对的身躯,亲儿定桀冲上前夺下他手里的枪。
他真的没死?
“没装子弹——”汤定桀心悸犹存地拿着那把空包枪。怎么可能?为了希裴,他曾经杀人不眨眼过,他真愿意放过始作俑者?
“一笔勾銷了。”费璋云闭了闭眼,凝视韦旭日的黑眸蒙上一层薄薄雾气。“对我的恩、对我的仇,从现在开始一笔勾銷了。”
“璋云……”韦旭日揪紧他的衣角,低语:“谢谢你——”
费璋云轻扬着眉,刮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我们之间还有五十年要熬,我可不想下半辈子让你送牢饭。”
头也不回的,他搂着韦旭日的腰,走出董事长室,关上那扇恩仇之门。
“新的开始。”他许下誓言。
※※※
“度假?”旭日抬起脸。
费璋云随意地点头。“事情都解决了。费家在山上有一棟小木屋,每星期都有人上去打扫、补充食物什么的,你只要带几件御寒衣服就够了。”
“就……就我们两个人?”韦旭日的脸蛋逐渐呈粉红色泽。
“现在担心闲言未免太晚了。从你搬进我房里开始,恐怕宅里上下全当你是我的女人了。”
“我……我……”粉红色迅速转为艳红。“我不担心闲言,只是我很久没有度过假了。像我们以前跟爹地、妈咪度假那样?”
斜靠在门旁的费璋云一僵,随即放柔声音。“就像以前一样。你可以尽情地玩,或者我们可以把时间消磨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