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线珍珠愈合了破碎的心。从她出现后,他开始有了记忆,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似的。
他害惨她八年,分不清是內疚或是……
等等!
费璋云倏地睁开眼,震撼地注视酣睡里的韦旭日。
她说谎!
她不在那场爆炸之中!
爆炸地点是在无人公路上。
他在场,自始至终都在场,是曾短暫地背过那绑在吉普车上的老外,走进隐蔽的地点目睹爆炸发生,但前后不过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他怎会没看见她?
我……来不及救他们,所以独自逃走,但还是波及……
这是她的说辞。
不可能。她如何能在三分钟內逃离他的视线,却又被炸成重伤?
她说谎……她为什么要誆骗他?
他瞇起眼。
第五章
门扉轻敲——
“我来开门。”韦旭日自动自发地跳起来,跑去开门。
“旭日小姐。”北岡彬彬有礼地端着托盘进来。“少爷,点心送过来了。”
费璋云埋首费氏公司成堆的卷宗里,头也不抬的。
“我没要点心。”忽感肩上被拍了拍,不耐地抬起头正要斥骂韦旭日,却发现北岡一脸和善地朝着他笑。
“少爷,公司的事要学习,也得先吃些点心,尝口‘活力之泉’。”
费璋云正想要他连盘带人地滚出去,韦旭日轻叫了一声:“好喝。”不知道什么时候先跑去偷喝飲料。“北岡叔叔,这叫‘活力之泉’?”
北岡轻敲着她的头。
“我才三十八岁,被你这二十几岁的女孩这么一叫,都给叫老了。”他咧嘴笑道。“这是北岡家的祖传祕方,一向不外传。想学就嫁给我好了。”
“嗨,璋云,来喝喝看,你忙了一下午呢!泡芙也好好吃唷。”
“我……”望见两人期盼的眼光,再看看温热的飲料,他浅尝一口。“是不错。”不情愿地承认。
“少爷满意就好。”北岡拿出纸笔抄抄写写。“将来开店,‘活力之泉’可是少不了的镇店之宝。”
韦旭日睁圆了眼,低叫:“你要开店?”
“是啊。等我资金筹足,我打算找个小小的店面承租下来,让所有人都能尝到北岡邦郎的廚艺。”他自豪地说。
“真棒。”韦旭日崇拜地看着他。“找……我……”
“旭日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意,精神上投资我就行。”北岡朝费璋云作九十度的鞠躬,悄悄地閤上房门离去。
“北岡有自己的梦想,真好。”韦旭日兴奋得低叫着。一见到费璋云冷冷的目光,她吐了吐舌,乖乖坐回榻榻米上,翻着最新的资讯。
缠着他,硬是跟进书房的条件之一是乖乖地闭上嘴巴,坐在角落里看杂誌。
“药吃了没?”他的目光掉回卷宗,随口问。
“吃了。”
中午她的胃口并不是很好——费璋云想起这点;他还注意到了她是少量多餐型的胃口。
“过来。”他命令式的语气是韦旭日早习惯的。
她拉好裙子,像只小狈似的听他使唤。
“有事要我帮忙吗?”气色不错的脸颊多添两朵秋霞。“我的学识不是很高,看不太懂你公司的图表。”
“看不懂无所谓,吃完它。”红豆泡芙推上前。
“全部?”她咋舌。“我吃不了这么多……我努力吃好了。”及时改了语气,认命地端起盘子回她的“窝”。
门扉再度轻敲——
韦旭日又跳了起来。“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汤姆。
“旭日小姐。”汤姆搔搔头,笑嘻嘻地走进书房。“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她用力点头。“是啊,难得的好天气呢!我把书房的窗子都打开了,秋天的味道好怀念……”
“呃?”每年都有秋天的啊。
她“嘿嘿”傻笑几声。“有一阵子我的身体很不好,好长一段时间一直躺在医院里,所以……”
“真的?”汤姆显然佷激动地捉住她的手。“我就觉得不对劲。旭日小姐,你的身子既然不好,怎么还待在书房里看书?我找北岡弄点营养的东西给你补补好了。”
费璋云冷眼看到底。“既然要聊天,何必站在门口?汤姆,把你的手放开。”
汤姆红了脸,消失在门口。一会儿叉出现,抱着小盆栽进来。
“我……我不是来聊天的,璋云少爷,我是想,您学习公司的事要花费大心思,我又不如北岡会弄吃的,所以送点盆栽摆在书房里养养眼,轻松的时候看看也舒服……旭日小姐,你抱不动的,我来搬就好。”汤姆喊着阻止韦旭口到房门外搬剩余的盆栽,还没喊完,身边闪过人影,费璋云早卷起袖子,拉住韦旭日短膨膨的头发。“给我待在那里坐好。”他身体力行,搬着盆栽进来。
“要摆哪儿?”语气嘲諷。
汤姆压根没注意到,热心得东看西看,指着阳光灑进来的地方。
“就摆在那里好了。嘿嘿,我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园艺店,旭日小姐……你的小嘴张那么大,是不是瞧不起男人做这一行业?”
韦旭日连忙用力摇着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规画好未来的蓝图;我是佩服你。”
“那当然啦!”汤姆红着脸,用力拍着费璋云的背。“虽然我和费老大差个七、八岁,但我也该有自己的梦想啦。等我再累积个几年经验,旭日小姐,你等着看好了。”
“费老大?”费璋云喃喃道。何时,他与园丁汤姆的关系变得如此密切了?
“嘻,太好了。”
汤姆搔搔头。“小小的梦想可以啦。费老大,您从基礎学习一定很吃力,没什么能给您帮忙的,不过只要您开口,我一定做到!我先出去啦。”
一等汤姆离开,费璋云聚起眉头。“你和他们私下谈过什么?”
“没有啊。”韦旭日凑上前,悄悄拉住他的手臂,咭笑说:“自从那次野餐后,他们对心目中的璋云少爷可刮目相看了呢!”
“我没跟他们谈过话。”费璋云直视着她。
韦旭日一副无辜样的吐吐舌。她没谈及那天老劉诉说过去的那一段历史。那天参加野餐的同伴都有不欲人知的一面,吐露出来反而拉近彼此的关系。
费璋云大概还不清楚那天的野餐为他带来了什么好处。
“嘻。”想到就好笑。
“別露出小狈式的笑容。”他斥道,顿了顿又说:“你的手发烫,又感冒了?”
“没有,没有。你別赶我去睡。”她好开心窝在他身上。“汤姆也说天气难得好,我只是一时不适应……”
他无所谓地拉开她纠缠的双手,回到书桌前。
自野餐后,许多事情变了。他对她的态度有些软化,又对汤競声提出学习接掌费氏的意愿。
不能说好不好,只能说是一个尝试:至少有他活着的迹象。
梦想。汤姆的梦、北岡的梦让他们积极地活着——
“你的梦想?”他忽然问道。
“咦?”韦旭日从杂誌中抬起头。呆了呆,偏着头认真的思考:“以前,我的梦想只要能走出医院大门,一个月內都不必回去,就心满意足了。现在……”她的脸红了。“我希望能复学,我……说出来,你可別笑我。我什么都不懂,睽別世界八年的时间,以往老想挣月兑病房牢巃,等出来后才发现都不一样了。我……很孩子气又怕生,跟人交谈老接不上话;但我喜欢跟你在一块……”她试探地露出笑容。
“你的梦想呢?”
为希裴复仇!这算不算是梦想?
“我可以为你安排复学手续。”
“不,不要。”她不安地搓着手臂。“我想……再过一阵子吧!”又露出羞怯的笑容。“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