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我天生倜傥风流,你就好似那彩蝶禁不住诱惑,尽想伴我这沾了蜜的大白花一生一世,永不分离……”逼近她涨红的脸蛋,就是爱捉弄她。
“是谁说的——”正要再开骂几句,马车忽地停了下来。
从窗口瞧去,不远处正是碧云寺;全寺依山建成,愈上愈高,直筑到山的半腰,远远望去,松掩映着寺墙,好不壮观!
杨明暂时不再捉弄她,牵起她的小手,下了马车,笑道:“瞧你一脸祟敬,可别把未婚夫给忘了。”
阿宝连眼也舍不得眨一下,叹道:“这便是你说的碧云寺吗?”
“正是。香山上头寺庙无数,尤以碧云寺最为壮丽。”他拉着她走曲桥,桥下溪水清澈无比。走过了桥,正是碧云寺的大门;瞧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是平民,有的是贵族,那是来礼佛的——
“小宝儿,香山四季分明,春天的繁花,夏天的云雨;秋天的红叶和冬天的晴雪是香山一大特色。现下是秋日,所以今儿个瞧见的是满山红叶。”没说出口的是,香山地形险恶,又名鬼见愁。他曾追捕过几名盗匪到香山,可见到的只剩尸骨。人生地不熟嘛!还不知香山险恶,才踏一步,就有可能落了空,满山满谷的叶作陪葬——
“这地方——我好像有些熟悉呢……”阿宝抚着一根白柱,瞧见寺门内将近五公尺高的守门神,好奇地走过去打量。
“这是武宗年间塑的。”扬明微微一笑。“你若有兴越,待你为你爹娘上了香,我再带你去寺内的罗汉堂,里头共有五百零八个排成‘田’字的罗汉,你若见了,定会称奇不已。”
说到这里,阿宝才轻呼一声。今儿个是来为爹娘上香的呢!怎么差点忘了呢!
连忙跟着杨明进了寺庙,由一小僧带领,在佛堂前上香。才跪在那里很虔诚的上香呢,忽地听见一女子的叫唤——
“原来是杨公子。”
杨明一回过头,暗声不妙。
这不是莫家千金旁的丫头吗?再定暗一瞧,不好!站在丫头旁边的正是莫家千金莫愁姑娘。
“杨公子,今儿个好巧,你也来上香?”
那莫憨姑娘生就花容月貌,算得是倾城美女,若不是莫家老爷直想将她嫁给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又岂会二十出头,还末嫁人?而这莫愁同她老爹是一丘之貉,当然是想嫁得愈有愈好,这几年的虚度青春让她变本加厉,个性本就不怎么好了,如今又冠上恶妇之名。
杨明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儿个的确是挺巧的。”压根儿就瞧不起莫愁的为人。
“杨公子,听说你—你订亲了?”语气中浓浓的酯意是再也掩饰不了。
本以为自个儿有望成为杨家少夫人,哪知半途忽地杀出什么程咬金——她是不爱杨明,可杨家产业遍及中原,光论这点,就让她心动得很,就可恨那女人——
“是订亲了,下个月初成亲。”杨明就是你没指望了。
对于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实在懒得搭理,等阿宝上完了香,尽快离开这里才是。须知数月前,不幸“巧遇”莫愁,不用说这“巧遇”自然是这位莫愁大姑娘安排的,让她了半天,还没法月兑身,此时若再不走,岂不让她缠上一生一世?
回首一望,不免一惊——
阿主又跑到哪儿去了?不过转眼工夫,难不成……
连忙挡了个小僧的去路。
“那位女施主先行到后头的洗心亭去了。”那小僧双手合十答道。来往人这般多,之所以对阿宝独有深刻记忆,实是她不说话之时,让人难以忽赂她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尊贵之气。
再者,那阿宝一脸怒气地跑往洗心事,记亿不深也难。
杨明先是眉一皱,而后开怀一笑。
原来这丫头片子吃醋了!也该是她吃醋的时候。
“杨公子,你笑什么?难不成那姑娘便是你的。”
“末婚妻。”瞧见莫愁那又恨又妒的神色,倒也不以为意,勿匆告辞,便步向洗心亭找他那爱吃醋的未婚妻了!而那莫愁呢?
恨得连绝美的脸蛋也扭曲了!吓得周围礼佛的虔诚百姓纷纷低语;原来其家所谓天仙似的美女便是这副德性田!看起来好可怕呢!
一传十,十百,中间再加添点料,从此以后,大概再也设人敢上门提亲了。
沿着小径,一路走到洗心亭,还是设法子消气。
阿宝恨死杨明了!
瞧他同那位天仙似的姑娘有说有笑的,认识很久了吗?还是……
对着池里的自己猛瞧,东瞧西瞧,是怎么也瞧不出自个儿哪儿比得上人家了。那姑娘的美色是她生平仅见最美的,可她自己呢?
论起妇德……再论刺绣弹琴……就连平日也难得给杨明好脸色看,也难怪他的魂让那天仙似的姑娘给勾走……
这般说来,倒是她的不对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要怪就怪义父好了。从小就把她当男儿养爬树设陷阱她有一套,但要她说话轻声细语,专讨丈夫欢心,她可就一点概念也没。那可怎么是好?
不知不觉绕了洗心亭一圈,这才发现自个儿正停在一间小禅房前。
所谓的小掸房,是独立的一间小小屋舍,依附在洗心亭一角的墙边,老旧残破的景象如同她在山上的树屋一般。
门是敞开的———
轻轻地“咦”了一声,发现自个儿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有人在吗?”她大声探问。
半响,没人回应,环视屋内一圈,忽地心神一震,瞧见那搁在小小暴桌上的牌位,上头是一名为兰氏的长生牌位。
是该上香。不知怎地,纷乱的心绪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打一见到这牌位,阿宝的心头就乱纷纷的,像是在怀念什么,又舍不得离开这里似的……
拿了香,就在供桌前,双眸合上,低喃:“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感觉上像是认识你许久了,也其咱们有缘,今天为你上香,盼你早日转生……”忽地听见外头的喊叫声,一张开眼,才发觉自个儿竟流下两行清泪。
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竟这般多愁善感起来!屋外又传来那鸡毛子喊声,先前一路行来,这洗心亭还没半个人呢——’
她将香插入香炉,双手合十拜了拜,再用力抹去莫名的眼泪,不舍地瞧了一眼牌位,便跑到屋外,看看到底是何方圣来扰这块清净之地!
“死家伙,敢抢老子的!”前方传来了声响。
好奇地走了几步,往前一望——
有二名中年男子正一路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十三、四岁的小男铃走来。
“上个敢抢老子钱的臭小子让老子给打个半死,怎么?你也想尝尝这滋味吗?”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朝那男孩又踢又踹。
“是啊!大哥,该让他知道敢偷咱们兄弟的银两,会有什么下场!连咱们的也敢偷,是不要命了吧!”留二撇胡子的男子一脸阴沉。
阿宝睁大眼睛听他们说话。他们该是来礼佛的吧?怎么敢在佛门净地这样对待小孩子?瞧那男孩的背隐然沁出血迹,实在是太过份了!懊有人出头的,不过不巧的是,这洗心亭放眼望去,除了她这个旁观者,是再也没半个人在了。
能不管吗?
若是不管,依这法,那男孩迟早会给死。
“放开他!”正义之心萌生,几乎是命令地喊迈:“快点放开他!”
那两名汉子闻言,吓了一跳,抬起头,不觉松手。
她……她是谁?怎么——怎么第一眼瞧见她,心里就有股古怪的感觉?好似好似———见到她那一身尊贵的气质,双腿就差点忍不住要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