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赵不逾皱着眉,以简单的一个字,表明他最直白的意见。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娶妻是人生大事,虽然不该马虎,但也不能把它用在风花雪月上……我说,守恒,你是不是看上什么人了,想把婚姻用来谈情说爱吧?你不会如此儿戏吧?”李伦满脸震惊地问。
“当然不是!你在乱想什么!我哪有那闲工夫去谈情说爱——”话说到最后,竞有些底气不足的气虚。幸好李伦并没有听出来。
“不是就好!婚姻不是儿戏,事关子孙后代,当然,那还太遥远了,咱们先且不谈。现在你必须立即找一个合心的女人成亲——赶在别人帮你决定之前!”
“我……”赵不逾一点也不喜欢被赶鸭子上架,但现实却容不得他随心昕欲。
“你只有今天可以考虑,在你考虑的同时,我会去准备所有迎亲事宜,包括印喜帖、订酒席、租花轿、找迎亲队伍、现成媒婆……至于客人,就把咱们商号所有在天都的伙计都招来吧!几百号人排排坐,那场面也够看了!”李伦趴在书上刷刷写写,草草写就十来张纸之后,卷起来,揣入怀中,然后对赵不逾道:“如果到晚上你还没有决定人选的话,那就是我表妹了啊!明天召告天下,十天之内迎亲,就这样了啊!”
说完,走人。
赵不逾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目送李伦走远后,无比疲惫的伸手捏捏鼻粱,觉得自己需要来根烟……可惜经过临川王三番两次的搜刮,手边已经没有存货了。而唯一会制烟的宝生双手受伤了,未来一个月内,将不会有新货可以享用……
他知道李伦说的对,若他的婚姻一直没有解决的话,日后别人塞给他的对象,只会更复杂、更麻烦,他不能让事情走到那个地步!
但是,娶妻……
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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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生,如果你想顺利出宫的话,现在就只有嫁人一途了!”金顺儿跑来金宝生暂住着养伤的小院,张口第一句话就这么说道。
“啊?”金宝生正在试着用麦管吸牛女乃喝,整个人危颤颤地倾身在桌子上,一双棒棒糖手谨慎地举得高高的做投降状。“嫁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不是在说笑,你认真听我说!”金顺儿看不过她的狼狈相,将桌上的牛女乃拿起,稍嫌粗鲁地喂她,直到整杯都喂完才歇手。
金宝生被灌了一肚子牛女乃,气喘吁吁地半倒在椅子上,已然管不着坐有坐相的问题了,还是先让她缓过气来再说吧!
“好了,听着!你在宫外遭受意外的事,我已经帮你向宫里说了,现在安心留在外头养伤无妨。”
“多谢你啦!麻烦你了。”金宝生道谢。
金顺儿轻咳了声,有些粗气道: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听我说!你也知道真正看重你的是张常侍的姑姑张赞仪大人,我已经打听清楚她看重你的原因了!主要是你这两年组织起宫女的绣活工作,让她们赚的外快比正职月钱还多,张赞仪很早就在注意你了,所以赞仪大人仔细打听过你家里的情况之后,认为将你留在宫里是对你最好的安排。而且只要你留在宫里,那么赵大公子的这条线就不会断,也不愁一日一你离开之后,宫绣事务没有着落。你要知道,那些针线活儿,只要是女人谁不会做?那赵公子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早可以招来一大群女红熟手制作绣品了,还可以省下一半以上的钱!”
“这不对!咱们那些宫绣,就胜在一个‘宫’字,光这个字,就值钱了!可不是一般绣工可以相比的。”金宝生驳道。
“得了吧你!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金顺儿翻白眼。
“嘿!我是说真的,是你太小看我们的身分了。我甚至想过,如果以后不太忙的话,或着日子过得太闲了,可以将那些已经出宫的大龄宫女们给找来,成立一间商号,就叫‘德言容功’之类的,就教我们在宫里学的这些,生意一定爆好!”金宝生说得双眼亮晶晶地:“你要知道,永盛王朝承平了近百年,工商业兴盛发达,不说从商致富的人是愈来愈多,就是那些每年经由科举,从寒门变成热门的士子也不少了吧?这些人大多出生平凡甚至是贫困,一朝富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除了数着一大堆金铢玩儿,简直不知道还能干什么!而我们就成立这样一个商号,教他们如何过生活、教他们学会上流社会的规矩、教他们的妻女如何管家、教他们的女儿从小家碧玉变成大家闺秀……还有很多很多可以做,不过我还没想好。你看,咱们这些退休的宫女,出路是很多的!”
金顺儿听得怔住了,望着金宝生仿佛全身都在发光的模样,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个金宝生……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她脑筋好到……简直像是别人!而不是那个她认识了二十几年的笨蛋!
“笨蛋!”金顺儿喃哺低语。
“耶?”没听清楚。
“我说你是个笨蛋!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如果张赞仪不放你走,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空谈!”金顺儿拍桌一吼。她这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其实,也不算是空谈啦……”金宝生怀疑自己的耳膜受伤了,很想掏掏耳朵安抚一下的,但看到自己的手……只好叹息一声。
“怎么不算?!”金顺儿就是气不过金宝生一副散漫的样子。
“顺儿,如果我出不了宫的话,这事儿还是应该做起来的。不如,你来如何?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比我出色一百倍。”金宝生认真想了下,说道。
就算不是发善心好了,纯粹站在商业立场上来看,任由这些特殊的专业人才闲置着,实在是太浪费了。
“你在胡说什么?现在要出宫的人是你不是我!”忍不住屈起食指大力敲着金宝生的额头。
“哎哎哎,轻点!这几天你不是在陪着孙杰吗?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嫁他?你也到了可以退役的年纪了,如果你觉得孙杰比升官重要的话,那就别让他跑了。凭你的手段,那个书呆子跑不掉的!”金宝生早就想这么建议她了。
金顺儿大叫:
“你在胡说什么啊!这几天、这几天……我只是、只是在陪着孙大哥他们采买一些天都土仪,好让他们带回去分送乡亲们,可没有别的意思!再说,我现在是个女官了,不能像你这样,说走就走,一切没有那么容易!你知道,因为接了你的差事,现在张常侍很看好我,说如果这次诞圣节的事办好了,就要给我调升到一个好差事上,以后出头更为容易——”
“顺儿,我对你的能力是非常肯定的。我相信你终会爬上女宫的顶点,而,如果你想出宫,也一定能办得到,不管它有多难,所以这都不是问题,现在只在于你想过怎样的日子而已。”
金顺儿咬了咬唇,好一会才收拾好脸上复杂的表情与心中纷乱的思绪,沉声道:
“别再说我了,现在的问题在你。你还是赶快找个人嫁了!只要你有归宿,那么赞仪大人就不会强留你在宫里。她是个善心的人,原先想留你,也是觉得这是两全其美之策,不仅可以让你活得体面些,不必回家受后母兄嫂的闲气,还可以帮所有贫困的宫女赚些钱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