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机上的年轻男子沉吟了一会,没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只道:“继续。”
昂责报告的男子接着往下道:
“李新全至今未婚,平日休假时唯一的去处是他待过的孤儿院以及他学生时代打工的武术馆。”对于这个人的生平算是报告完毕。顿了顿,翻页,进入下一个人物简报——“奉娴,二十六岁,金郁骐的专属厨师,工作五年,是古老厨艺世家奉氏的学徒,学艺成绩优秀,目前正参与家族族长大位的角逐……”“厨艺世家?奉氏?跟那个电视上很红的秋氏比,如何?”
“秋家在这十几年来名声极为响亮,在国际厨艺界也打下一定的知名度,但比起至少有三百年以上传承的奉氏,还是有高下之分。在厨艺界,一个是历史悠久的隐世名门,一个是超级爆发户。”
“啧!”轻蔑的喷笑道:“说到底,也不过都是煮饭的,什么名门?什么爆发户?还不是佣人的等级,别搞笑了。”挥了挥手。“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挑重点说!”
“是。”眼镜男自然知道上司所谓的重点是指什么。“奉娴为金郁骏工作这五年里,前三年跟着金郁骐到世界各地参加美食展亮相打知名度,帮助金郁骐成为一名知名的美食家。这两年由于金郁骐在美食界的地位已经建立成功,也就渐渐少带着奉娴出国四处走,去年和今年都只带出去一次——”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那个女人长得怎样?”男子问。
“奉娴的长相在一般人眼中或许清秀,但在我们这里的评分只能勉强算是中等。若是以‘金满楼’的标准来看,她连当个服务生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章(2)
“金满楼”是全台最昂贵、最华丽的六星级夜总会之一,那儿有最年轻美丽的女人,每个都不超过二十五岁,超过二十五岁而还能留在“金满楼”的女性,那绝对是美貌和手腕皆高超的妈妈桑。
“所以你认为这个煮饭的,不可能和金郁骐有什么工作以外的私人关系?”
“是的。不过这并不仅仅出自于毫无根据的‘我认为’,而是这五年以来,金郁骐确实没有花多少时间在奉娴身上。就算前三年总是结伴出国参加各地的美食展,除了共同出席正式场合外,其它私人时间,他们皆各自行事。金郁骐花心风流的名声,其实比他美食家的名号更为响亮,因为他总是轻易与各国美女发生绯闻。当金郁骐带着美女玩乐购物时,奉娴通常一个人在各个传统市场采购食材,精进自己的厨艺。”
“就算没有私情……”想了一下,像是有点不甘心。“好吧!就算他们之间纯粹是工作上的雇佣关系,但能在金郁骐身边长期工作,也实在不容易。为什么她可以?”
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信任呢!赵月梅和李新全都是金郁骐的父亲为他安排的人,自然是十足值得信任的,而奉娴这个平凡的厨娘,最特别的一点在于:她是金郁骐亲自聘用的,而且已经为他工作五年了。如果他们一直合作良好,不排除这个奉娴会被金郁骐聘用一辈子。他们太了解金郁骐了,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缺乏安全感。他从来不交付别人信任,要让他建立起对某个人的信任,恐怕得花费一辈子的时间——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亦然。
“她之所以可以,或许是因为她出自奉氏。奉氏是个低调沉稳的家族,他们历代子孙只专注于追求厨艺上的进境,除此之外任何事都不会放在心上。这种与世无争的隐世家族,相对的也就单纯。金郁骐不见得对奉娴交付出信任,但聘用她是合理的,因为奉家的人不可能会对他有所图谋。而依着奉氏的脾性,也不容易为了更高的成就或更好的薪水或名声而离职。当然,对金郁骐来说,就算只是煮饭的,他也不喜欢三五年就换一张脸,重新熟悉起。别忘了,他小时候曾经食物中毒过。”
“也是。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跑步机上的男子嘉许的看了眼镜男一眼。“金守恒死得太早,我一点也不意外如果他活得够久的话,就会把金郁骐需要的每一个下属都安排妥当,确定那些人可以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不让他遭受任何可能的危险。不过……哼!再怎么老谋深算,他也算不过老天。他的儿子,终究没那个命当一辈子执垮。”
眼镜男静静听着上司脸色快意的对金氏父子好一番嘲讽之后,才接着将剩余的资料都报告完。包括奉娴简单的身世,然后就是这五年来金郁骐来往过的、而今还稍有联系的友人。
男子停下跑步机,接过下属递过来的毛巾,擦拭着满头大汗,下指示道:
“那些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不必放太多心思去关注。我还是认为重点监视目标仍是金郁骐身边那三个人。若他们走出大门,就随时派人盯着,别跟丢了。”
“放心,一定盯得紧紧的。”
“还有,我们需要的医生,都找齐了吗?”将毛巾随手丢在沙发椅背上,男子倒了杯温开水,一口气喝完。
“当今权威的心理医生都联络得差不多了。不过听说当年那个主要的医生一直行踪成谜。‘那边’正在大伤脑筋。”
“哈!”冷笑一声。“没有用的,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眼镜男没敢搭话,静立一边等吩咐。
“我们就坐在一边看戏,就看看那个阿斗到底会是什么下场,看看斗到最后,夺得那个位置的究竟是哪个人,然后……”话到最后,将未竟之语留在嘴里,冷冷的笑了起来。赫泽帮的帮主大位不管由谁继承,最终都会被他掌控住实权!
这是唯一的结果。这也是赵家人欠他的!
“奉娴,我记得你说过这两天休假,要不要过来我这边玩?”
才刚走出金家大宅,就接到奉嫣打来的电话。奉娴听到她的邀请,忍不住朝天空投去一枚白眼。到她那边玩?这个说法可真是含蓄啊。
“小嫣,你最近在台湾啊?真难得。”
“我一直都在啊,上次出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可是个穷人,哪像你那么好,随时都可以公费旅游。你上个月不是才刚从法国回来?你去那边玩了十五天,对不对?”又羡又妒的语气酸酸的传了过来。
“我今年也就出去这么一次,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今年的大半时间都在国外吧?”
“哪有!我只出去两次而已。”
“是,你只出去两次,可是加起来的时间就有六个月以上。”这家伙,从来是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绝对不考虑回来乖乖工作。奉娴记得有一次奉嫣甚至玩得太过头,连买机票回国的钱也没剩半分,千里迢迢的从南非打电话回来求救;而那时,她这个几乎已经算是流落街头的笨蛋是在南非警察局打的电话。
奉嫣是个有流浪癖的人,她拚命赚钱就是为了满世界乱跑。当她人在台湾时,就是众师姐妹们的灾难日,尤其那些特别心软的人,只有被乖乖驱役蹂躏的份。她会抓紧每一分钟拚命赚钱,更会善用每一分闲散的劳动力来帮助她完成赚钱的任务……而当她在抓闲散劳力时,都会有个好听的说词——来我家玩吧。
如果说世界上最了解奉氏女厨们生活作息的人,除了负责管理的奉氏大总管之外,就非奉嫣莫属了。尤其对她们的休假日,奉嫣绝对可以倒背如流,有时候当事人自己排了休假,都还有不小心忘掉的时候,但奉嫣却是绝对不会忘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