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年幼的孩子张如意,申请不到像样的大学,也不想在野鸡大学混日子,目标设定在学英文,所以就在国内读大学,然后年年寒暑假出国去游学,至今虽然已经大学毕业,但仍然热哀于此,目前算是有不错的成果。
因为全家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张品曜才会备受家人看重,被当成整个家族拿出去炫耀的重量级招牌。因为他拥有的,正是张家人从来缺少又渴望的部分。
张老太爷与张家老爸甚至在他每每获得奖项或好成绩时,都会打一块很重的金牌送给他,上面刻着“张家之光”四个大字。累积至今,金牌上的编号已经排到二位数了。而金价,也从当年的每公克二百块,飙到现在七百五十块钱天价,可见他的荣誉多么的有价值。
这几年,张品曜已经能够习惯家人对他的另眼相待,这种以最草根直白的热情来爱护他,让他觉得有趣而感动,虽然这同时也显示出,家人对他太客气了,把他捧得高高在上,跟他谈话时总是刻意注意斯文,简直像在膜拜偶像。
“大嫂,先把东西放下吧,我帮你拿,别累着了,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来,这里坐。”张品曜走过去帮大嫂将挂满两只手的纸袋都提过来,领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接着就到吧台区去倒了杯气泡矿泉水过来给她。“外面很热吧?你喝口水,解解暑气。”
哦……好感动……
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梦,就是能遇到一个英俊体贴的白马王子,虽然张家大嫂已经嫁人很多年,不过有机会体会一下这种美妙的感觉,人生至此没白活了。
“小叔,你人真好!你大哥追我的时候,连车门都没帮我开过呢。”张大嫂好感动,双眼冒着小星星。
张品曜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好帅、好有气质哦!张大嫂一边喝水、一边发花痴,发到一半突然想到,道:
“对了,小叔,我想到了,婆婆说你这个年纪也该找个对象恋爱了,就趁你这两年人在台湾,要帮你介绍女朋友。怕你以后又跑到美国工作的话,会娶金丝猫回来,那可不行。所以妈要我跟你二嫂帮你收集一些好条件的女孩子资料,可能这星期天就会安排人到家里吃饭了哦,到时你可别又跑不见人去了。”
张品曜错愕了下,连忙道:
“不用了,大嫂,这事不用麻烦你跟二嫂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别跟我客气,重点是妈说不能让你娶外国人——”
“大嫂,娶金丝猫有什么不好?生的孩子超漂亮耶,你看电视上那些混血女圭女圭长得多好看啊!”张家老二马上发表自己的看法,“而且我们东方男人如果可以娶到洋妞,你不觉得很光宗耀祖吗?”
“对对!包重要的是,美国妞身材超火辣,娶了一定会很性福。”看张老大一脸垂涎样就知道他说的“幸福”二字正解为何。兄弟俩意会的挤眉弄眼,笑得好暧昧。
张大嫂跳起来骂道:
“张承功、张仲敏!你们这两个没水准的色鬼,这种话也敢说出来污染小叔!我回去一定要跟妈说,你们等着!”
三个人开始吵吵闹闹的拌嘴,生冷不忌的话都说了出来,还愈讲愈粗俗,连家中收藏的欧美里女优的身材也拿出来当证据,讨论得太热烈,口水满天飞,根本忘了正在开会,更忘了张品曜的存在。
张品曜等了好一会,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也确定今天所有公事都到此为止后,默默收拾起散落满茶几的文件。
“大哥,大嫂,二哥,你们忙,我先走了。”收拾好公事包后,他起身对兄嫂道别。
三人默契非常好的同时住口,一致望向他,由张大哥开口问:
“你要回办公室吗?还是要回家?快要五点了,不如我们一齐回家吃晚饭吧,我打电话叫家里准备得丰盛一点。”
“不了,我现在要去台中,星期六会回来,麻烦跟家里说一下。”
“你还没买车,怎么去?”
“你又去台中做什么?”
“小叔,你可别又去租车了!要不要请李叔开车送你下去?还有,我的宾士车也可以给你开哦!”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说着问着。
“不用了,我搭高铁下去,很便捷。”张品曜看了下手表,道:“五点半有一班车,我得走了,再见。”
“品曜,你老往台中跑,是有朋友在那边吗?”三个人跟着张品曜走出办公室,朝电梯口走去,张承功好奇问着。
张品曜点头,“对,我女朋友在那边。”
语气平淡得像在谈天气,所以张家三口人乍听之时,也只是随意的“哦”了一声,直到他们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之后,哗然惊呼时,张品曜人已经走进电梯中,不见了。
也不管他这随意丢下的一枚大炸弹,将会在家里引发多大的震动。
也许等他星期六回台北之后,会遭受到全家人围成一圈拷问个没完没了,不过眼下他一点也不担心。
他现在只想见到她。
他并且相信,如果周末必然会有一场开庭问审的大戏在家里搬演的话,那么李想这个女人,肯定是站在他身边一同受审的那一个。
第六章
“李老师,你这么匆忙,是要赶去哪里?”办公室里有人高声问。
“我有事先走了,拜拜,明天见!”五秒钟收拾好桌面,闪人!
“李老师——”近在身侧的呼喊一下子被远远拉长为地球另一端。
而李想,已经成为肉眼几不可辨的小黑点,消失在远方。
李想现在是一下班就回家。以前还会留在学校改改作业、开开教学会议,或跑到夜市去吃一些小吃美食,把逛街当成运动,不在外头消磨一下时间,是不会回到她那间贫乏得毫无乐趣的小套房里的。
可是如今不同了,布置得极为克难的小套房不再显得凄凉乏味;缺少家俱的空间也不再那么沉闷无生气,在短短几天之内,她这间小小的套房成了这世界上最能娱乐到她的地方,让她只要一没课就往家里跑,连一些常例性的课程进度会议都能溜尽量溜——实在不是她要批评,这种会议本来就不需要每天开,偏偏打这个星期起,教务主任为了显示全校老师都热衷于教学的形象,要求每天下班之后一定要开会。
拜托,哪有什么重要事情可以天天讨论的!可学校规定一定要开,占用的又是教师每天下班后的时间,实在不合情理。由于平常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于是这种会议不到两天就变成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大会;不是比较着自己教的班级成绩好坏,就是比较着自家孩子考上了什么好学校。当然,共同的话题也是有的,就是对教改现状的批评;觉得教育部被某三只小猪部长恶搞至今未垮,也只能说台湾学生真的很坚强韧命,拿孟子名言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之语套用之,就是——必先苦其教育、劳其教材、毁其学业等等……每天开会就是这样混着混着,岁月年华就这么混过了。
可不管有没有意义,总之落跑就是不对,所以李想这种行为已经让教务主任亲自跑到她办公桌前递送黄牌警告了,毕竟她在主任下达这个“伟大”的命令之后,从第二天就开始溜班,至今毫无悔意,这般藐视顶头上司的权威,置教务主任的颜面于何地?真是不可原谅!
身为学校考绩优良的冰山美女老师,她在这个学校任职以来,备受尊重,还没有被上司这么正面指正过。老实说,她还真的是难以适应,平静肃穆的外表下,其实偷偷的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