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要我做什么呢?瞳。”
“我要知道夜萧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要知道我们盛莲国出了什么问题;我要知道花灵的能力为何——如果她的出现代表着盛莲的改变,那么我就得知道她有何能耐,然后才能决定该怎么……处理;我也要知道妳们花家的某些长老,是不是参与了许多不应该参与的事。她们伤害夜萧的事我可以先放一边不论,毕竟这是我的家务事,不应该放于国家大事之前。”可以挪后处理,但绝对不放过。
莲瞳果然还是知道了……花吉莳心中叹息着。
“吉莳,好好去清理门户吧。如果妳没有尽快给我满意的结果,就别怪我亲自出手。到时花家会变得怎样,谁也说不准了。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才给妳宽限,妳是知道我的手段的。而,妳虽身为花家宗主,有保护花家的责任,但妳更是盛莲国民,身为开国元勋之后,盛莲国的安定更是妳的责任。妳很清楚这一点,是吧?”
花吉莳默然。
“吉莳,妳、花灵、花咏静三人,必须给我答案,将我所有的疑惑解开。当我知道的愈多,就愈不解,而所有的疑问,似乎都必须从妳们花家那些古老的预言里得到解答,妳们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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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莲王的公事很多,时间很宝贵,把事情交办完毕后,就送客,没有多谈的意思。花吉莳也没有心思留下来谈些什么,拉着花咏静就走人。只有身受重伤的花灵,在李格非小心翼翼地搂抱下,是最后离开书房的人,速度似龟爬,别人都离开好久了,李格非还没跨出书房大门——他光是研究要怎么搂抱花灵,才不会扯痛她背上的伤口,就花了好多时间。
所以,花灵才会有这样的机会,对莲瞳说了几句话。
“妳真是个奇特的人,颂莲王。”
莲瞳没理会她。
“妳只会在周夜萧面前失控,对吧?只有他能让妳发疯。”
“别说了。”李格非当然发现颂莲王眼中冒出的凶光。周氏兄弟是颂莲王的罩门死穴,踩不得也碰不得,偏偏花灵就是管不住她的嘴。
“妳可以不承认爱情,周夜萧也可以闪避。爱情本来就不是用嘴巴说的,老实说,你们三人之间的事,太沉重、太伤感了,最痛苦的是竟然没有人可以怪罪,我都想象不出以后你们要怎么过下去。不过,无论如何,你们是在一起的,那就好了。陪伴着彼此,也一起爱着子熙,告诉自己不爱,但互相扶持,在痛苦中幸福……”
“花灵!”李格非已经大步走出书房大门。既然管不住她的嘴,那至少可以尽快远离莲瞳的听力范围,不要惹得莲瞳拿刀劈人。“他们怎样,一点也不关妳的事!妳可不可以行行好,别说了?妳从来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现在这样是怎么了?!”
花灵伸手轻抚李格非的脸:
“格非,你真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你认定了他们是害死子熙的人,就从此冷眼旁观,由着他们痛苦自残。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想着子熙的遗愿,我发现子熙虽然不幸亡故了,却是三人之中最幸福的那一个,可能是因为子熙是最坦白面对自己的人吧,不像这两人把自己活得这么黑暗哀怨。而,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但活下来的人总要好好活下去。”
侧着头往书房的方向看去,加大了声音道:
“颂莲王,莲瞳,继续自欺吧!反正周夜萧会挺妳,反正周夜萧会代妳承担一切!他已经很痛苦了,再多承担妳的一份也没差,妳就尽量把妳的痛苦都往他身上丢吧,把他当子熙,对他说不爱,让他知道他是永远没人爱的周夜萧,妳就尽避这样做吧!”
“花灵!妳找死!”莲瞳终于又被惹怒,抄了一把枪就飞身出来。
幸好李格非早有戒备,抱牢花灵,倏地飞身向上,足下在屋檐间飞踪数点,竟一下子跃过了王府高墙。
由于颂莲王为了与花家三人深谈,早就摒退了左右,连平常守在书房外的武卫,都令退到一里之外,一时之间,对于李格非突然的逃月兑之举,竟无人可以防备。
“来人!快来人!”莲瞳也没想到李格非会突然离去,以花灵的身体状况来说,实不宜有这样的劳累,所以她断然没有想到李格非会这样冒险。毕竟整个京岛都在她的势力范围下,他贸然带着重伤的花灵逃月兑,绝对是最不智的下下之策,然而,李格非还是逃了!
想到李格非的本事,知道只要稍有耽搁,就再也捉不到他了,等不及武卫聚集过来听她号令,她已飞快追了出去。
可惜,就差那么一步,李格非与花灵的身影却是再也寻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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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走了,所说过的话却阴魂不散地时时萦绕在她耳边,刺耳无比,无奈又赶不走……
把他当子熙,对他说不爱,让他知道自己是永远没人爱的周夜萧……
“可恶!浑帐!”拳头用力敲向石雕桌面,随之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让莲瞳恨声骂了出来。
心中的烦闷愈烧愈旺,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地去看桌案上那成堆等着她批阅的奏折。即使早已打定主意今晚要通宵办公,一边等着正在京岛搜城的禁卫军回报搜寻花灵两人的结果,但平静的心思既被打乱,勉强看公文,可能会使得她做出错误的批示,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与其如此,还不如全都暂时搁下吧!
这时,门外传来大总管小心谨慎的声音:
“王,属下给您送晚膳来了。不知可否进去摆膳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居然是用晚膳的时候了。莲瞳本想叫进,但转了个念头,主动走过去将门打开,也不管这行为吓了老总管一跳,径自问道:
“王君用膳了吗?”
老总管很快恢复镇定,至少表面上是平静无波的,回答道:
“属下不知,王君向来总是让贴身下人在西居的小膳房煮食,没让总膳房送膳过去。总膳这边只负责为王君熬炖补品,这还是王交代下后,王君那边才接受的。”
“是这样吗?”莲瞳顿了一下,眼光扫向外头六个端膳过来的厨仆,同时闻到一抹熟悉的味道,月兑口问道:“这些膳里其中一品是鱼粥吗?”
老总管再度楞住,直觉地应道;
“……是、是的,其中一品是莲香银鱼粥,属下见王您这些日子以来操劳过度,又食欲不开,所以让膳房做一些好下喉的……”
莲瞳不耐听老总管叨念,下令道:
“把晚膳摆到西居,记得多备一双碗筷。”说完,人已往西居的方向大步行去了。
莲香银鱼粥……她记得的,这是夜萧最喜爱的一道粥品,子熙说过夜萧喜欢在每年生日时吃莲香银鱼粥,而医生也说过多吃银鱼,对夜萧的身体好,可以让他不再那么容易头痛。既如此,那就找他一同享用晚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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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踏进西居大门,耳中便已听到从院落一角传来的乐声。
是萧,有人在吹萧,在没有月的夜里吹萧。
像被蛊惑也似,莲瞳不知道自己已然寻声走过去,踏进小门,绕过屋角,穿过几棵柳树,在一小片空旷而暗淡的地方,看到独坐独奏的夜萧……
“萧声适合在寂夜里吹奏,独奏独享独凄清,不宜有旁人聆听,因为会坏了那种凄凉的意境。”这句话,是子熙以前说的。他是个音乐天才,对每一种乐器都有独到的见解。莲瞳听过周子熙演奏过各种乐器,独独没听过他吹萧……可夜萧说,子熙的萧是一绝,造诣精深,连子熙的师傅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