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错过、遗憾、伤痛,不管能不能弥补、能不能被原谅,都随着人事变迁而成为必须面对的现实。
逝者如烟,往事无从追寻。
不管多痛,不管多悔——
生命不能回头,活下去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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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闷闷不乐的样子。”李格非小心抱着花灵往特等地牢的方向走,他的步履平稳谨慎,小心地不让她伤口被扯痛。
“他们的爱恨太浓烈,以后的日子要怎么一起过……”花灵落寞地说着。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你很讨厌他们是吧?”花灵瞅他一眼,安心地窝在他厚实的怀中。
“哼。”李格非只给这声冷哼。
“为什么?其实他们都很可怜。”花灵叹气。“有时候,并不是一定要有什么人当坏人,悲剧才会产生。以前我不相信,总觉得该有个坏人,在故事的最后得到报应,整个事件才算完结,对观众才会有交代。但世上的帐,并不都这样算的,真可惜。”
“别再想他们的事了,他们怎样,与我们无关。”李格非冷漠直言。
花灵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李格非那张冰山似的脸上。发现刚才还没那么冷,现在却冷得像北极冰山,是怎样了?
“你在气什么啊?”想了一下,猜道:“你是气颂莲王把我们关起来?还是气我昨天胡乱大吼,把你给吼出来,害得你救人的计画泡汤,救人不成,还跟着我一同落难?如果是这样,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花灵!这些人把妳害成这样,妳还管他们以后会怎样!谁在乎他们以后是分是合、是死是活!”终于忍不住低吼。
花灵被吼得一楞,但很快甜蜜笑出来,脸颊在他胸口轻轻厮磨。
“格非,你真好。”
“……总之,妳要快点好起来!我不要看到妳这样,全身是伤,脸色苍白,身子瘦得不成样……”李格非哑声道。
“我会好起来的。我会的。”
“妳当然要好起来,把所有欠我的都要加倍还我!”
花灵疑惑,抬头瞄他:“我欠你什么了?”
他定定地锁着她的眼眸:
“妳欠我,红润的脸颊、丰腴的体态、活跃的精神……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用金银珠宝、锦衣玉食堆砌起来的,所以妳必须都还我,不仅一分一毫也不能少,还要加上利息偿回来。听到了吗?”
花灵满心暖暖涨涨的,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顾不得会扯痛背后的伤口,张大双臂用力搂紧他脖子,一边痛叫一边道:
“噢!李格非,我亲爱的格非,我爱死你了!我爱死你了!这是我听过最棒的情话,世界第一棒。噢——好痛、好痛、好痛痛痛……”
“花灵,妳小心点,妳别这样动,妳小心点,会痛……看吧!”懊恼又心疼地低斥。努力想要让她舒服一点,恨不得能代她痛,偏偏这女人一点也不乖,就是要把自己给弄痛!
“没关系的,没关系啦。”她紧紧搂着他,甜蜜地在他早已红透的耳边轻语:“格非,能在这个世界上遇见你,真好。如果遭遇这些活罪,是遇见你的代价,那么,再多的苦难我也愿意承受。”
语毕,正想依照惯例偷偷在他唇角偷个香,却不料那两片热情的唇早己寻了过来,牢牢将她红唇吞没……
第十章未来,也许……
“妳愿意放我走吗?”他轻声问道。
“怎么放?放了你的身,还是你的心?”
沉默,无言。
“如果是身,恕我无能为力,你是我的丈夫,举世皆知,所以你无处可去;如果是心……如果是心的话……”修长的食指笔直点上他胸口:“还需要我放吗?我不认为它曾经属于我。既然不属于我,又何需我的释放?”
“王……”周夜萧的目光从点住他胸口的手指往上看去,直到对上了莲瞳那双幽黑而憔悴的眼,才发现印象中总是意气风发、光华耀眼的颂莲王、盛莲国最有权势的女人,曾几何时,竟然变得如此暗淡……
“夜萧,许多事情,而今才来清醒面对,已然是太迟了。然而,却也由不得我们不去想……”莲瞳疲惫而严肃地说道:“你是我的丈夫,而子熙,是我喜欢的人、是我认定的人生伴侣。我们这一生纠纠缠缠了二十几年,我把你当朋友知己,把子熙当爱人,不管是哪一种情谊,我们都是出自真心的相待……我不明白,为什么诚挚的感情却落得如此;我不明白,为什么善良的人却无法善终;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会如此的不快乐。要是三个人之中,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那也就算了——即使是出于坏心也无所谓,可是没有,曾经我以为你是所愿得偿的那一个,但事实证明你没有……那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夜萧,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子熙死了,而活下来的人却过得这样苦?为什么?”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周夜萧苦笑。
“子熙要我们幸福……哈!”莲瞳似嘲似泣:“他不在了,我们要怎么幸福?我们三个人变成这样,又有谁可以得到幸福?夜萧,你向来是冷静旁观的那一个,子熙单纯天真,而我向来火爆没耐心,相较之下,你总是比我们两人看得透、想得远,那你说说,你告诉我,对于子熙的遗言,我们要怎么去承受?要怎么玄完成?”
周夜萧无言了半晌,才轻轻地唤她名字道:
“瞳,妳知道子熙这份遗愿,我们两人根本无法去完成,又何苦牢牢记在心上自苦?”
“我没有办法不自苦!我已经太习惯去为子熙达成所有心愿,只要他希望的、他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帮他摘下来,我爱他!才不是花灵所说的只是仰慕!才不是她胡乱说的什么……什么我爱的人是你!我们根本不爱彼此,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疾问,让周夜萧不愿回应,只想躲开这个答案、想避开莲瞳急于索求认同的炙眸,但莲瞳一点也不退让,双手捧住他脸颊,仍在逼问;
“你嫁我,并不是因为你爱我;就如同你让子熙服易莲,也不是真心为了害他,不然你也不会先他一步服下易莲!你只是想对子熙恶作剧,后来你嫁我只是、只是想帮子熙占下『颂莲王君』这个位子,好等子熙回来!你不爱我,对不对?你一点也不爱我,对不对!我们只是知己,对不对!”
周夜萧深深望进莲瞳狂乱的双眸,不再企图逃避闪躲。当强悍的莲瞳在他面前软弱、崩溃时,他反而能坚强,能面对一切的痛苦,将双人份沉重的痛苦一肩扛下。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做到,只是痛苦而已,他已承受得太习惯,所以他可以,永远可以,再多都可以。
于是,他轻轻点头,应道:
“对。我不爱妳,我们是知己。我嫁妳,是为了子熙,为了成全妳对子熙的爱。我也爱子熙,所以今生今世,我都不会爱妳。过去不爱,今后也不会爱。我们都爱子熙,所以不能相爱。”一字一句,像在保证,而这样的保证,能让莲瞳心安,他知道。
“……可是,子熙要我们幸福……”莲瞳在他的答案中得到自欺的安心,声音软了下来,所有强装出来的坚硬瞬间化为虚弱。
周夜萧扶住她双肩,缓缓将她搂进自己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也让自己逐渐变得空洞的眼眸可以望向虚无的远方。以极淡极淡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