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火热的舌吻,也许是比喜欢更甚的、那难以控制的爱,更或许是那不必言传就能意会的知心。
想要的那么多,已经不是喜欢两字可以应付。
第六章
仿佛那一天的失常只是幻想,回到山下之后,任放歌又是他原来的模样了。
他与叶安安的交往方式,也开始有了些改变,不知道是不是介意她所说过的,把两人独处约会说成——固定聚餐地点,于是他跟她的约会,不再局限于她家,而是有事没事地找她参加他与朋友的聚会。
他常去的地方很多,朋友开的餐厅、PUB、农场、小吃店等等的,只要朋友力邀,他通常都会拨空去。他有一种讨人喜欢的特质,随和而亲切,有他出现的地方都会很热闹,他让人觉得没有距离,虽然吊儿啷当的,但真有事相求时,做得到的、他允下的,通常会办得很牢靠;而做不到、不想做的,他的拒绝方式也不会令人感到难堪。可以说他是个天生就非常圆融的人。
叶安安这些日子被任放歌带着玩,看着他做人处事的态度,看他在朋友间插科打诨得如鱼得水,不由得深深佩服起来。
相较于她给人充满距离的压迫感,任放歌简直是另一个星球的人,她难以想象有人会这么适合人群,他以前在学校的群育分数一定很高。
“要不要再加一点果汁?”在卖酒的PUB里,酒保榨好一小壶柳橙汁后,向她推销。
原本坐在她身边的任放歌被老板挟去看他的最新收藏,一群人围在角落起哄,吐槽说老板一定又买到假古董,被骗了。以那个角落为中心,他们的笑闹也带动整间店的活络,生客熟客都笑了,也等着新的笑话听。
这问PUB的客源以上班族为大宗,年龄层大约三十上下,没有喧嚣的音乐,也没有四处兜售摇头丸的药头。虽然店里空间不是太大,但还是留出一点空间劈出一方舞台,在固定的日子请人来弹琴或歌唱,如果客人想要自弹自唱,也是可以上去,角落有钢琴吉他任君用,舞台暂且权充成卡拉OK也无妨。
不过要是五音不全的话,那就别想上去唱第二次。唱不好又硬是要上去唱的,也不是不可以,但酒保不会阻止有人丢鸡蛋上去把人轰下来就是了,扫帚在一边,记得扫干净就好。
这个地方说正经,其实不是太正经;说疯狂,也是适可而止,对所有想舒解压力而来消费的上班族,往往不会失望,也不至于负担。
所以说,当酒保殷勤地推销果汁时,也无需太感到意外。毕竟客人很多种,没有人规定来这里的人一定非喝酒不可吧?
叶安安接过酒保为她送来的第二杯果汁,道了声谢,静静啜饮起来。相较于她男朋友的开朗明亮,独在吧台前静坐的她,显得黯淡无光,还有点冷。
“他们说妳是放歌的女朋友?”一个打扮得体高雅的美女坐在她身边,向酒保说了声“照旧”之后,找她说话。
叶安安静静看了她一眼,点头。
“他很受欢迎,对不对?”美女遥望人群聚集处一眼,叹了口气。“他永远把朋友放在女友之前,妳一定感觉到了。”像是对叶安安目前寂寞的处境非常明了似的,她给了叶安安怜悯的一瞥。“妳觉得妳可以忍耐,觉得反正只要两人独处时,他属于妳就好。可是当两人独处时,他却永远电话不断,把妳晾在一边当摆饰。妳想找他时,电话常常不可能打通;妳需要他接送妳时,他可能正在接送他的朋友回家。然后,妳终会发现,当他的朋友比当他的女友幸福。”
她是任放歌某一个曾交往过的女友吧?叶安安心想。
“我看了妳好一会了。妳很冷,不像是他会选择的类型。”她点起一根烟,优雅地吐出一口烟后,才想到要自我介绍:“我叫苏西钤,对,我们以前交往过。妳不必猜想太多,我没有找妳呛声的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这种把戏多幼稚,何况是我提分手的,没什么好抱怨。重新当回他的朋友之后,偶尔他的电话打得通的话,请他帮忙一点事,他从不会推辞,比当他女友好。”
叶安安的沉默太久,久到看不出有搭腔的意愿,终于让她忍不住问——
“妳没有话说吗?妳对我完全不好奇吗?”
“不好奇。”叶安安说着。两人之间,比较需要找个人说话的是这个自称苏西铃的小姐,不是她。她也就不打扰,让苏小姐说个尽兴。
“妳不好奇自己以后可能会面临的困境吗?妳喜欢的人没把心放在妳身上,妳需要他时,他永远不在,这都没有关系吗?如果男女交往是这样的话,那又何必交往?继续各自孤单下去不就好了?”
这位小姐是想找个辩论对手吗?叶安安对她终于开始好奇。
“苏小姐……”她开口了。
“妳心里不舒服了?”
“没有。”
“别装坚强了,妳人在这里,他却被朋友团团围住,妳不感到难过才怪。”
“我觉得妳比较难过。”叶安安指出她观察所得。
“哈!”苏小姐的反应很快,显得尖锐:“妳别乱说,我怎么会难过?我工作顺利、很多男人追、年轻貌美,什么都不缺。”
“妳工作顺利、很多人追、年轻貌美,什么也不缺,妳拥有世间女人最想追求的好条件,妳具备了,所以觉得这么出色的妳应该值得男人倾心来珍爱,毕竟妳这么好,但却一直没出现那个最合妳理想的白马王子,真是不公平。”
“妳在讽刺我吗?”苏西铃硬声问。
“不,我只是在说出妳的想法。”
“我才没有那么想!”在叶安安平静的眼神直视下,她狼狈地别开眼,全身竖直防备,随时等着反击。
叶安安看酒保又准备榨果汁了,说道:
“你别榨了,我等会就走。”
“我打赌任放歌还没打算走。”苏西铃冷笑预言。
她看过去,那边的人群还在喧闹不休,兴致正浓,有人吆喝着要任放歌上台唱歌,有两个女子紧跟在任放歌身边娇笑,着迷的目光满是倾慕……叶安安这时才发现任放歌长得相当好看,剑眉星目、挺鼻红唇得就像女孩子幻想中的白马王子,很容易让芳心未属的女子轻易寄托出期待。
“通常我看到这里,也会想要走人。”苏西铃声音里有一丝快意,像是高兴她曾经受过的苦,如今换人承受,有人知晓,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难受气呕,而她可以站在一边观看,并庆幸自己不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多少钱?”叶安安收回目光,指着自己所消费的问酒保。
“老板不会收妳的钱,妳是任先生的女友。”酒保摇头。
“他应该不喜欢被老板这样招待。”叶安安还是掏出钱,既然酒保不愿说出价格,那放下三百块钱应该够吧?
“妳走了,别指望他会马上发现妳不见,像电视演的那样急呼呼地追出去。”
“我不指望,我自己知道回家的路。”对着苏小姐微微一笑。
虽然不认识她,但因为被她倾倒了一堆情绪垃圾的关系,安安想,这位小姐需要一个善意的微笑。她太寂寞了,且因为寂寞而衍生出无可遏抑的忿怒。
苏小姐被她的笑容弄得一怔,完全无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她翩然走掉。这个……任放歌的新女友,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男友永远不会有属于她的时候吗?
“咦!阿保,安安呢?”任放歌好不容易月兑身过来,没发现安安的身影,倒是看到了苏西铃,笑着打招呼道:“嗨,西铃,好久不见,听说妳又高升了?直是恭喜。今天怎么一个人来?妳那个上司男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