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那肯定是。我还忙著,请问我可以先上去了吗?”幸好午餐还没吃,先上去呕一呕也好,比较不会浪费食物。
莫靖远正要回应,眼光扫到不远处正在等电梯的男子,笑了:
“呀!那位不是——”
众人也跟著看过去。其中以林凯胜最是一惊。言晏,莫先生怎么认得那种小人物?
“莫先生,他叫言晏,是我的同事——”可惜没人注意到他有开口,因为莫先生早领人走过去了,落后一步的他当下孤伶伶地凄凉起来。只好赶紧跟过去。
“嗨,你好。”莫靖远和善地打招呼。
言晏怔了下,一眼就认出他是公司月刊上的常客——莫靖远。这人身上有很多头衔:未来经营者、多金贵公子、公司实质决策者……即使目前只挂着常务经理的头衔,但他其实什么都管的。
“你好,莫先生。”他微点了下头。
“你就是言晏对吧?我对你三天前呈交上的分析报告很是印象深刻,你的表现相当亮眼。”
“谢谢。”言晏客套地笑了笑。瞥见一旁正对他挤眉弄眼的表哥,他不在意地耸耸肩。真那么欣赏他,就在奖金上用力表现一下吧。
“对於这次即将发表的新产品,你有其它想法吗?”莫靖远一副求才若渴的表情。
言晏讶异他会这么问。
“我以为决策已经拟定了。”为何现在又来问他们这种小职员?这并不恰当。
“有时我们也想听听不同的想法,以做修正。”
原来如此。言晏想了下道:
“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呈交构思给经理,请他送上楼给你。如果你真的想看的话。”电梯正好下来,他欠了欠身:“失陪。也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挺懂分寸,又有足够傲气的年轻人不是?莫靖远笑了笑,挥手道:
“走了,上楼工作去。”
今年的新进人员,也许值得期待哦。
※※※
中午发生的一段小插曲,晚上被言晏拿来当笑话讲。
“……同事知道了我的际遇,都骂我不懂得好好把握。后来简直是一场混乱,一些同梯的人也来行销部找我问东问西,还叫我多多提拔,并且想跟我编在同一组,正在申请调部门哩。真怪了,也不过被上层的人多问了两句,就像要鸡犬升天了似。好几个人还约我晚上聚餐呢。”今天比较早日来,他决心学好她拿手的咖哩饭,此刻有她在一边指点,他小心注意火候,并切好了洋葱、牛肉等材料,一一放下去小炒了下,然后才放水。
“怎么不去交际应酬一下?”她问。
言晏瞄她:
“难吃的东西要我花钱消费,免谈。”不好意思,他的胃被养刁了。
“也许是他们请客呀。”
“那就更不用说了,吃人这一顿,后患无穷。”各人还是认真工作求表现去吧,别来这一套了。
“这么怕吃亏,成吗?”独善其身也不见得会比较好,职场上不适合独来独往吧。
言晏耸肩。
“现阶段我只管得了工作,没力气营造人际关系,等我对工作更得心应手再说吧。以我目前几乎日日加班的情况来说,要再兼顾别的就太分身乏术了。”锅里的水已煮开,他转为小火,盖上锅盖由著它慢闷细熬。
她看他,忍不住问:
“我出现的时机不对是吧?”
“别又胡思乱想了。”他拉她入怀。“除非你嫌我现在一贫如洗,不是在光鲜亮丽、事业有成之后才追求你。”爱情要来,便是恩赐,任何时候都是。
她问在他怀中,轻道:
“我讨厌那些不可一世的人。”
“你又看过几个不可一世的人了?”
“很多。”她回道。
言晏才发现自己又忘了她出身不凡,理应是见过很多世家公子才是。突然想要问她一件事——
“夜茴,之前你每次出门都穿得那么正式,是为了什么?不是去相亲对不对?”这疑问放在心底很久了。
她顿了下,坚定地摇头。
“去见哥哥;有时见母亲,有时也见见父亲。”当然,无可避免会顺便被介绍一些男人。但那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去见他们有必要穿得那么美吗?”口气酸溜溜地。
她疑惑看他:
“你口气好酸。为什么?”
言晏逼视她:
“去见他们,难道没有顺便见见一些青年才俊?”
猜得好神准。她失笑:
“那又怎样?我讨厌他们,一个也记不住,你气些什么?”
“我气——”他搂紧她:“自己还要好久好久才到达得了事业有成的标准,但你身边却已围了许多这种人。”
“那不重要。”现在这样子已是完美。
“你知道童话里屠龙的勇士都该具备利刃与盾牌,才能去解救公主吧?不然早被一脚踩扁在城门外了。”
“然后?”
“解救公主,只须付出真心;但屠龙则要有足够的装备。那些外在条件正是。或许你不以为然,但我认为拥有足够的生活品质是必须的,那些物质上的供应,则得是由我挣来,证明我有成家的条件,让你不虞匮乏,免得日后被一些口舌是非、闲言闲语所干扰。”
她叹气:
“你多虑了,勇士先生。我不是公主。”
言晏也跟著叹气:
“一点也不,美丽的小姐。反正我也不是王子,两人凑合著,刚刚好。”
她轻笑,小小打了他一下。
“你该去娶一名真正的公主的。”
“哪敢高攀?真要少奋斗三十年,人的一生也就不必活得那么长了,横竖是无事可做,早早投胎去的好。”他早绝了那门心思啦。
“娶一个对你有帮助的妻子,你的处境将可快速获得改善。”夜茴是知道他手头有多困窘的。
言晏嗤笑:
“是呀是呀,然后教我一辈子抬不起头?不干。”
她瞪他:
“你以前明明不排斥的。”
“我以前不排斥是因为打算三十岁之后,有房有车有地位时再去追求千金小姐,那时我的身价无可计算,那些小姐们可不算屈就,可在我还是个苦哈哈的穷小子时,抱歉,完全没想过。”
夜茴突生一股闷气:
“那现在算什么?我算什么?备胎?”
“备胎?小姐,你是存心糟蹋那些正胎吗?她们气质差、长相丑,又不是她们的错。”
“什么跟什么?乱扯什么!”
“对呀,一切全是胡扯。你呀,是我唯一的爱人,就算是在我最潦倒时来到我生命中,我也放鞭炮欢迎,完全不敢有什么自卑自傲或尊严那方面的症头。”
她推他,但他可不放。
“是你自己来招惹我的!”
“是是是!全是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放过的才是呆子,我一向不是当呆子的料。”他轻轻哄著,喜欢这样的温香软玉,几乎可以溺上一生一世。
“哼!”厚脸皮的男人。她真是栽了!
本噜咕噜咕噜……
“看在我的肚皮也在大声示爱的分上,亲爱的女朋友,咱们可不可以放咖哩粉去调味了?”
受不了他,总要逗她。明明在外头看起来是那么冷淡无情的样子,上回在大哥的公司看到他就是一副冷冰冰的上班族面孔。
她将调味粉倒入锅中,开始搅拌。问道: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在外头冷淡,在我面前却那么油嘴无赖——”
“错!是温柔呵护。”双手作势要搔她痒,看她改不改口。
她马上改口。并跳开一大步远。
“呃,温柔呵护……”好想吐。“你是哪一种人呢?”
言晏轻点她鼻尖。
“都是。上班严谨、下班轻松,是我的原则,就像你,在别人面前冷冰冰地,可是当我们在一起时,你就开心了。我想要你笑、想逗你开心,自然而然就相处成这种轻松愉快的样子了。瞧,你笑起来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