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至少曼曼是唯一见过‘星’的人。由于白先生还要一星期才能从狼界回来,我不想凡事麻烦他一手承担,总有我们可以尽力的地方。既然‘星’确定来到台湾,我们就该动起来了。明日我会让旭日去取得昨日飞机上的旅客名单。到时得请于悠与殷佑感应那些人名。而曼曼……就全程接待洛特父女,我相信那边是个很好的守株待兔之地。”
“怎么说?”季曼曼想不透其中关联。
“我想,你跌入‘星’怀中一事,才是真正冒犯到洛特小姐的原因。假设洛特小姐对‘星’很有好感,那么她一定非常记得‘星’的长相,跟着她便有机会找到‘星’。你同意我的推测吧?”
“同意……”曼曼叹息出来。
“所以,麻烦你继续去看茱莉安.洛特小姐的脸色了。”韩璇微笑地道,有足够的铁石心肠无视古典大美人我见犹怜的哀凄状,推她入水深火热之中。
季曼曼抬头望向天花板,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彻底结束了。二十三岁的哀愁谁人怜啊……
唉……
第三章
蒙尘的门牌号码上写着“殷园”两字,而放眼望去,偌大的空问呈现一种“施工中”的景象。极之明显的,这处宅邸正在大肆翻修中。
“了不起的情报,这个工地就是藏‘狼王令’的地方?接下来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些工人正是传说中的‘护令使者’?”平淡的声调没有任何起伏,也不夹带讥讽,但已令站在他身边的两人暗自抖瑟了下。
“上个月……这里不是这模样的。”一名男子结结巴巴的开口,企图为自己的失职辩护。但这种不是理由的理由似乎并不适合成年人使用,因为那听起来像在耍赖。
“是,房子理应一直保持原貌,因为它该知道你没时间天天来此做记录、嘘寒问暖。”平淡的语气里像是多了一抹善解人意,音调仍是不轻不重。
“星……星罗,你别生气,容我……”另一名男子努力发声想缓缓僵凝的场面,但目光一对上那双比北极冰山还酷寒的深眸,便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彷佛整个嘴巴都结成冰霜也似。
“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毕竟你们是如此尽力于找寻护令使者的下落,坐享其成的我,哪来的资格生气呢?”好客气的推崇着两人的功绩,唇边甚至勾勒出一抹罕见笑意。
“星罗!你别太不知好歹!要不是我们来到台湾,大伙恐怕还在中国大陆瞎找,连个影子也构不着!”认为自己被威吓够了的男子羞恼出一股愚勇,企图强调出自己的功劳以抵销眼下这重大的过失。这是唯一能自救的方法。他们没命去奢望这个叫星罗的男人会有半丝对同侪的宽容之心,他恩怨功过分明得极端冷酷,从来没有情面可讲。当然,不见得人人都要服膺他的行事准则,但前提是要比他强。而这,比登天还难。
“柯特,够了。”另一名较为圆融的男子扯住了冲动的伙伴。
“不够!为什么我们都要听他的?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失——”凭着那股气势,柯特一古脑儿的像是准备抱怨出积累已久的不满,加上那名唤作星罗的男子并不吭声,愈加觉得自己气壮理又直。但他的话尾没能说个全,便教同伴一肘子顶岔了所有的不驯。
“艾顿——”柯特叫着。
“星罗,请原谅柯特的年轻气盛,给我们三天时间,必可立即查出‘殷园’住户们的落脚处。”
“怎好意思再麻烦两位呢?真落了个不知好歹的罪名,岂不伤了大伙的和气。”星罗微偏着脸,依旧是不愠不火的声音、平板的语调,但那张峻漠的容颜在夕阳的映照下,隐约呈现一种诡谲的阴森气息,化为浓重的压力,无形欺攫住两名男子的心口。
窒息感让两名男子僵直苍白,像是全身血液在一瞬间被抽干。
“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艾顿……你……别求他……他不能对我们怎么样!没有红镜他们的决议……没有人能……能……能……”彷佛像唱片跳针似的,柯特就这么一直的“能”个不停,结巴而无助的看着原本在五公尺远的男子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气息未至,长长的夕影已包围住他的天地。
两人的身高只差十公分,但此刻,却像巨人与侏儒的对比。
“能如何?怎么不说了呢?”星罗双手背于身后,一身的闲散,像个彬彬有礼又略感无聊的搭讪者,立于柯特面前。
“你不能私自残害同伴,”柯特牙齿打颤的嘶吼。
“有第三双眼可以证明这不是‘私刑’。”星罗随意挥一下手,让他看到旁边还站着个艾顿哩。
柯特霍地挥出一把毒粉,在白色粉末漫天洒开时,化为一道迅影向林子里奔窜而去!
他必须快如风、迅如电,争取包多时间,更快的逃离!只要逃得开,就可以躲过——
咻!
他没有躲过。
一道疾速而至的黑影快到只闻声、不见其形,在穿透柯特的身躯后消失,像是从未存在。
只见柯特彷如被猎枪击中的野兽般,重重跌落地面,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没有足够的清醒去认知到自己已被猎捕的事实。
没机会感受到椎心剧疼的折磨,是一种幸福吧?
从没有人知晓星罗是怎么办到的!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使用什么武器。
明明全神戒备的看他出手,但也仅只是看到他手臂一动,还没机会看分明,对手已经倒下,而他的双手又负于身后,像是从未动手过,更别妄想在他身上看到类似武器的东西了。
可以确定的是星罗确实使用了武器,因为每一个倒下的人身上必然会烙下一圈见骨的长痕。最重足以致命,毁其元灵,轻则震碎,并永生化不去那血色痕迹。
艾顿极力忍住全身的狂抖,甚至没有力气抬腿奔到一公里外去看伙伴的伤势如何。他只能勇敢的看着星罗,等着他失职的惩罚。他比柯持识时务,不会做徒劳的反抗,并天真的以为自己躲得过。
比起真正受罚,等待疼痛到来的那一段时间才是真正足以逼疯人的煎熬。
而星罗绝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双手未动,只是看向艾顿。
可能只有一分钟,或是三十秒而已,但对艾顿而言比一百年还久。
“请动手吧!”艾顿汗湿重衫,硬声咬牙道。
星罗像是惊讶——
“该动手的人是你吧?怎么反倒要我这个刚到台湾的人去查护令使者的下落?存心为难我?”
“不……我指的……是……失职……”
“你还有三天时间可以挽回这个遗憾,怎么这会儿就要领罚了?”星罗勾着唇问,一副不解表情。
“但……柯特不也……”艾顿被搞迷糊了。星罗不打算罚他?法外开恩?不可能!
星罗潭了下衣袖上的粉末。
“企图毒杀同伴,四级罪状。”
竟是这个原因!难道星罗原本无意责罚失职,仅是故意以气势让人以为他要……?但……又何必……?
“去吧,三天后来见我。”
交代完,星罗黑色身影便在夕阳下淡化为无形,不复踪迹。
从来没有人可以了解星罗,即使他们成为同伴数百年,恐怕再相处一千年,还是没人可以了解他。
艾顿直到肺部灼热得快爆炸,才发现自己屏气得连呼吸也忘了,连忙大口大口的吐纳数十下,才觉得自己惊惧的心被安抚了两、三分。想到同伴还倒在一公里外生死未,他赶忙迈着虚软的双腿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