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该客随主便的安坐下来吗?
“坐呀!”她再邀了一次。
“谢谢。”他优雅的坐在单人沙发上。
朱水恋低笑道:“实在很奇怪,我明知你有问题,偏偏就是不怕死的带你回来,只因为你说你才刚抵达台湾,没有落脚的地点。真是发痴了我!”将果汁丢给他,自嘲的拍了下自己面颊。
对于她的说词,白逢郎仅是微笑以对。学着她拉拉环的手势,算是顺利喝到清凉的果汁。在他的记忆中,白狼族一向很受善待,至少他行走各方,都能与人相处愉快。他们从不加害别人,以和为贵,也乐于助人,所接触到的外人,也都以气息清朗者为多。
他之所以会随她回来,倒不是为了银铃印,而是她身上散发的明朗气质。不管她额上的印记从何而来,他至少可以肯定未水恋是正直仁慈的人——即使她浑身是刺,无人敢惹。
她身上的善意……呃……非常热切的善意,使得他接受她的邀请。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原因,也许是在白狼族待了五百年,习惯了各种温暖和煦的气息,突然遇上这么个热力十足的活泼灵气,也就被吸引了。
“白逢朗,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大胆?”她搂着一只胖抱枕,双眼舍不得移开他面孔。
“我只会说谢谢。”他笑。
不会吧?帅哥死会了?她眉毛暗自打结。
“你心中有人了?”是谁?出来单挑!
白逢朗被她的问题问得一怔,平和的心臆悄悄震荡着睽违已久的涟漪……
有多少年没再想起了呢?偶一浮现,竟仍是静不下心,无力自己。
那张巧笑情兮的绝世容颜啊……
“是个大美人吧?”朱水恋酸兮兮地问。
“呃?”他看着她,微微启了口,却终究无言。
她斜睨着他,一颗填满嫉妒的小脑袋正兀自幻想着这么一个优雅绝俗的男人可能会倾心的女子模样。那个女人可能也长若仙人一般的容貌,不食人间烟火,只喝朝露养颜,啃树皮美容,不知‘荤’字怎生得书。或许也是白衣的爱好者,而且穿起来不像女鬼,绝对像仙女,或者是像于悠那种清纯甜美又偶尔展现神秘感的无敌美少女。反正绝对、肯定不是她朱永恋这种市侩型美女,而且摆明了喝酒啃肉的俗女就是了。
老天一向不肯善待她的恋情。瞧!她盼了八年的第二只白马居然是心里有意中人的,有没有天理呀!
她用力吁出一口闷气,决定道:“无所谓!你去喜欢你的仙女,那并不妨碍我喜欢你的决心。就这样了!”
“就这样?什么样的这样?”他疑惑地问。发现再一次跟随不上她脑袋运转的速度。他们刚才似乎并无谈到什么可以下结论的话题不是?
朱水恋移身到他面前,索性坐在茶几上与他对视,差点被他的美色迷得忘了开口说话。久久才道:“就是——我们各爱各的这样。”他觉得她豪放也好,认为她大胆也罢,反正她个性就是这样——勇于放下感情去爱她所爱。谁说单恋的一方必定要羞答答才可以?她又不是含蓄的闷葫芦,真得那样岂不憋毙她了?
她以为她该看到一张惊慌为难且不忍伤人的面孔,但这位白先生呢,在愕然过后,是这么回应她的:“我不太明白你的话题重点,可否从头解释起?为何短短几句不连串的闲谈,可以定下各爱各的这种结论?是否有什么重要的话是我漏听了呢?”
哇咧……
是白逢朗的领悟力太差还是朱水恋的口语表达有问题?莫非今天的艳遇全被归为一场鸡同鸭讲?事实上他们各自讲着外星语言,却自为沟通顺畅?
朱水恋陷入深深的困扰中。
只要遇对了人,冰山绝情女也会融成—个火山热情女。朱水恋二十四个年头以来,给企图追求她的男人吃足了排头,绝非故意拿乔,而是她知道那些男人都不对。既然不对,她是半点机会也不会给的。她的一颗热呼呼的劳心只为某一种类型的男子跳动。
任何女人其实都是热情如火的,只要感觉‘对了’。
今天,她给自己买了束玫瑰花,盛开的(比较便宜,也比较美丽)那种。心情很好,慢跑完后,一路捧着花散步回来。当然,不会忘了持两份早餐回小窝。
她的屋里收藏了一名绝世美男子。想来是有点不可思议,但面对着那样一张牲畜无害的脸,任何妖鬼魔物也得变无邪起来了。知道白逢朗无其它目的的,她当然顺理成章的留人下来。镇日看着也就够本了。
对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该了解多少?
她知道他对吃食不讲究,甚至还是个素食主义者;有点月兑离俗世,反应不是太快,一切都慢条斯理的……这些是她初步的观察。
太习惯了都会生活的快步调,突然面对这么个老处于状况外的美男子,沟通上有障碍是必然,她决定试着当个慢郎中、将全身的螺丝转松一点。
他到底是打哪来的呢?
他会待多久?想达成什么目的?
是否……是否有个伊人在远方等他归返?
昨天嘴上是说得很干脆啦!单恋是自个儿得摆平的私己事,绝不教他为难。但谁做得到?
唉……忍不住将头埋入花束里……
“哎唷!”有刺!“可恶!有没有职业道德呀?居然卖我没把刺清干净的玫瑰花!”她低咒着,一路爬上七楼,咕咕哝哝的开门进屋。
“早安。”温和的男中音自浴室的方向传来。
俊男出浴吗?她立即瞪大杏眼看过去,开口招呼:“早安。”啊……不是浴中美男图。
白逢朗依旧是一身白长袍的打扮,及肩背的银发以一条黑带子松松绑住,整个人看来清爽精神,站在浴室门口,正逢一道阳光由小阳台斜洒而入照在他身上,像天人降世的圣景,教她看呆了过去。
“怎么了?”他走近她,轻点了下她鼻尖上的红点,是一滴细细的血珠子。
“啊,没事,只是被花刺扎了下。”她接着强调:“而且花刺没有留在肉里,你可以省去其它英雄救美的手续。”
“什么?”他再度感到想理解她的语言涵意是如此困难,只能以更多问号回馈。
朱水恋挥挥手,将手中的花抛向远处的餐桌,力道恰好,让花束轻轻的降落。解释道:“我以前常看歌仔戏、京戏什么的,还有古装连续剧,通常女主角被琴线割到手,或被花刺刺到、绣花针刺到时,男主角都会‘刚好’在场,并且吸吮着女主角的伤处,以表现怜爱之心。我常一边看一边想,若是女主角被刺到的是臀部,那该怎么办才好?还有,我被刺到鼻尖,如果你来替我吸血,会不会觉得有点恶心?毕竟鼻子上可能有油脂、粉刺、青春痘……恶……”很庆幸不必有这一道手续。
白逢朗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的异想天开,虽然已经很习惯她的惊人之语,但要不发傻还真困难。
“你……多虑了。”他只能这么说。
“我当然知道。”她轻揪他衣袖一同往受桌方向移动。‘好玩嘛。我不常有机会这么人来疯的。”
“是吗?”
“是的。因为你现在才出现呀。”在其他人面前,她是‘殷华’的业务女强人朱水恋,是朋友们开玩笑。斗嘴的好伙伴。但在单恋的男人面前,她只是一个满心爱恋,且对爱情怀有诸多奇怪想法的女人。因为倾心的男子已出现,让她莫名东想西想着一大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