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一笑——
“就怕你不敢。我有何不敢的?”
“我孙琳琳没有不敢,只有不要做的事。”
“真聪明,替自己找了“不敢”的退路。“不愿”的确是好藉口。”
她当下被惹得火大——
“去你的!好!我们立刻去结婚,不敢签名盖章的是笨呆子兼龟孙子。康仔!你来做证!”
原本被遗忘在远远一端纳凉兼打蚊子的康仔大大一楞,不明白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结果却是上法院结婚呢?他们不是要去医院吗?
结果是,骑虎难下的两个人,买了结婚证书签名盖章,并且在法院做了公证结婚,证人则是康仔以及一名路人甲。
基本上,出了法院没三分钟她就后悔了,但她真的以为这桩婚姻是不成立的,反正她又未满十八岁,虽然收下了“他”硬套上来的男用银戒指,但那又如何?反正是儿戏嘛,还是赶紧扶康仔上医院找老爸上药要紧。
然后,当她在医院大门口将结婚证书揉成一团要丢时,未来妹婿的大哥——李举鹏正带着父母上医院做健康检查。他上前向她打招呼,害她一时心虚慌乱的丢出纸团,也没看清垃圾桶有无接好,哈啦两句立即落跑。
也就造成了日后的后患无穷呀……
※※※“民法九八○条规定,男未满十八岁,女未满十六岁,不得结婚。而未达法定年龄结婚,可由当事人或法定代理人向法院申请撤销该婚姻。限一年内且未怀胎者。”李举鹏微微一笑。“也就是说,你是已婚的。”
“哪有?!我们又没去户政单位做结婚登记!我的身分证上配偶栏是空白的!”
李举鹏不可思议道:“这就是你对民法的认知?我以为征信人员应该非常明白法律的,否则如何游走在法律边缘取巧?”
她略微狼狈的粗率道:“别糗我了,老大。我想你的意思不会是……那个东西是成立的吧?”
没让她有放下心的机会,他点头给予肯定:“恐怕是的。”
“噢!”她低声哀鸣。
“结婚效力是以“公开仪式”,以及“两人以上之证人”为判断基础。只要稍具法律知识的人都懂得如何让这个儿戏家家酒婚书成真。只要两方之一有其意愿。”
说到这个,孙琳琳立即振作起精神:“哈!没有人想当真!我们当年那场意气之争过后就各分东西了,所以这是不成立的。日后他想娶别人,也不会有人跳出来告他重婚。”
真见鬼了!原来她有九年已婚的身分,而自己却浑然不知情!般不好“他”也同样懵懂,想到这里,才觉得大大松一口气。
李举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琳琳似乎还不太了解他。一件事被他摊出来说,可从来不是为了轻描淡写的陈述而已。
“如果你不想把这件婚事当事实,就得找到男方“离婚”以撤销婚姻关系,否则日后男婚女嫁都会很麻烦。”
“哎呀,那是几百年以后的事啦!何况谁有那个闲工夫小题大作!”丢了一块饼乾入口,拒绝让脑袋去绘出那人的身影。
“如果对方是一名律师,就有绝对的必要。”
她楞住!不会吧?老大连这个也知道?!
“琳琳,你必须找到他,撤销这纸婚书。”他轻柔的声音里有不容抗拒的坚持。
上哪儿去找人呀?拜托!
虽然说找个阿猫阿狗对她而言不是问题,但最困难的一点在于她如何在找到人之后,大剌剌的开口说“嘿,好久不见,我们离婚吧。”这种无喱头的浑话?哪来的脸去说呀?!般不好那家伙早忘了生命中曾经有过这种鸟事,更别说也许早已儿女成群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去找人离婚,说不定会害人家破人亡咧。
真是造孽喔。
也就是说,她一点也不想花时间去找那个多年不见的家伙。
其实当年意外的签下结婚证书之后,两人才感到玩笑开大了,各自尴尬又后悔得半死,才会即刻分道扬镳,连斗嘴的闲情也提不起。想来,那时他也不以为那是成立的一桩婚事。
在那之后,她又过了两年,才偶遇了他一次,但……实在是糟糕的情况,不提也罢。
就像是南北二向会车而过的火车,在短暂的交会之后,便是渐渐拉远的距离,不会再有交集。缘分从来没有深过,又何必兹兹念念的挂心?她以为早已忘掉的了。
可是呀!可是……
手边这一张结婚证书该怎么解决才好?
搔了搔头,几乎是生气的将之甩向半空中,见着略有份量的纸片在空中飞转,复又旋回自己脚跟前跌落,她不客气地又踹了一脚,让它闪远些。
如果这张纸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也早已不复记亿,那她此刻兜在心头烦恼是在做些什么呀!她当然也可以不当一回事呀。
对!就是这样。
李老大根本是想太多了,简直是找她麻烦!她生意虽清淡,总还不算凉到喝西北风度日。端看她愿不愿意去忙而已。
她才不要理会这张纸咧。
对!忙其它的事去。就这么决定了。上回安妮已替她联络到了朱立,她该找他聊聊了。没其它闲工夫去理会这张破纸。
反正,嘿!反正她和“他”就像两列不同方向的火车,早已错身而过好远好远了,远到有意回头“哟呼”一声,也只剩萧萧北风凉凉的吹过不见来时路的草原。
那人!只不过是青春时期的一份小记忆而已,而未来将由不同的人事历练、日渐磨去过往的痕迹,让记忆变得模糊,难以追寻……
“好啦!堡作!堡作!又不是发春了,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嗟!”
用力摇了摇头,将一支原子笔咬在嘴边。一直没学会抽菸,但架式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抓起电话,将双腿架上了桌面,找了个最舒适的孙氏坐姿,太妹习惯不改的开始工作。
至于李家老大哥的建言,早被她刻意的甩到九霄云外去了。反正是庸人自扰,理他个屁!
孙琳琳忘了。李举鹏从来就不是个无聊男子,通常被他提出来明说的事件,代表它会有后续发展,而且时机已到。否则他何必在多年后莫名提起此事?吃饱了撑着也不会这般无聊。
可惜,向来机敏的孙琳琳的确是忘了。
“喂!朱立,不管你现在龟缩在哪个老鼠洞,限你三天之内跟我联络,我要知道国防部在九月、十月连续失窃两批弹药的讯息。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嫌犯是谁,我只想知道最近亚洲各帮派谁有军火交易的行为。不管几笔,全列给我!什么?三天太困难?不然两天好了,再见!”
努力工作吧!太闲的话不仅脑袋会秀逗,身手也会生锈,还会很恶心的胡思乱想。
虽然她从不爱在侦探界混个响当当的名头,但可也不容许被看轻。老赵委托她查军火失窃案,她接下了。但那个赵什么的特警同时也委托那个侦探界第一把交椅的季亚彦办理这件事。正好!她想知道自己和季亚彦比起来,谁比较高桿,谁的消息管道最正确!
混了这么多年,她接的案子从没失手,但那不代表自己能力强,也许是她遇到的case太过简单。现下正好有一个可以比较的机会,搞不好她真的比那个第一高手还厉害。若是没有,也正好观摩所谓的高手是怎么办案的,有益无害嘛。
潜意识里的好胜心让她决定投入这案子内好好玩它一玩。
反正,人太闲总是不好,会胡思乱想的。
※※※
没错,李举鹏从来就不是个无聊人士。以一个日理万机、不断为公司开疆拓土、赚进大把银两的工作狂而言,他哪来的外太空时间去注意闲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