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感谢晶晶吧,若不是她撞开了纪秀双,我恐怕不会幸运的坐在这里与你们说话。”她看到门边的单晶晶,决定先解决这件事。
单晶晶一下子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毕竟是十七岁的小女生,面对一群大公司主事者,面孔自然惊惧的垂下,不敢言语。
“你怎么会『适时』的出现?”单夜茴距她最近,开口质问。
单晶晶跟踪单晓晨已经好几天了。母亲躲在菲律宾仍躲不过媒体纠缠,身边的钱又快用完,父亲那边正好趁机断了养育费的给付,一家三口眼看要喝西北风了,于是吕莫若叫她回来,用哀兵计向单晓晨求取一些帮助。再怎么说,她们仍是有血缘的亲人,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但跟了好几天,始终无法找到接近她的机会。直到今天……救了单晓晨是大功,但她怀疑这些面孔冷硬的人会给她帮助。别又来讽刺她们母女就属万幸了。
“舅舅,我们帮他们母子三人安置一下吧。”单晓晨要求着。
“在菲律宾?”唐劲可不希望这些别有目的的人又来烦晓晨。
“晶晶,住菲律宾好吗?”
“好……好的。”
“你现在一个人在台湾住哪里?”单晓晨才想到。
“住旅馆。”单晶晶不敢抬头。
单晓晨指示妹妹:
“夜茴,带她回去安置一下,直到她回菲律宾。”她看得出来夜茴自来到病房后,脸色一直苍白得吓人;但现在她无力管太多,还有一大串人等着她交代事情缘由,也许回家后可以与她谈一谈。
单夜茴点头,无言的领着单晶晶与司机回单宅。
莫若安知道晓晨不欲让原本就不知内惰的人成为这次事件的听众,于是他请安管部的主管撤回一些人员,再让子侄辈们各自回家,妻眷也不让留下。
不一会,病房内只剩莫若安、莫若胜两兄弟,以及唐劲。这是不是代表会挨的骂会少很多?偷觑了眼唐劲少有的铁青脸色,她的心已不那么确定。
“纪女士告诉我,她那边有妈咪的画像,想还给我们莫家。以前我听哥哥说古泰军为少女时代的妈咪画了很多幅昼,想以高价买回,对方却不同意。所以下午纪女士说她有经济上的困难要贩售时,我就答应了。她说画寄放在画廊,离学校不远,我也就没通知夜茴或司机了。”
“她手上并没有你母亲的画像。古泰军身故后,火葬时运昼也一同陪着烧掉了。”唐劲冰冷的道。
“你怎么知道?”他似乎知道得非常多。
唐劲轻揉着眉心。
“我知道你的所有事件,甚至知道明天一早靖远就会出现在你床前打你一顿后拎到美国生活。”
呀!糟了,哥哥一定会赶回来的!喔,还有外公……。
“别让外公知道好吗?”她乞求。
“老总裁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件事。”唐劲不再理会晓晨,转而面对两位上司:”我们绝对不能放过纪秀双。在她未被判决前,我会尽快搜集到她的生平资料,请给我十天的时间与假期。”
“好吧,你去。需要安管人员的协助可以直接调动,我会叫周强全力配合。”莫若安同意。
“需要再提供些什么吗?明天靖远回来,你把工作先交接给他。”莫君胜也同意。
“舅,这基本上是我自己的错,不要对别人赶尽杀绝。她……她只是受不了我长得像妈咪,才会冲动……。”
“如果没有预谋,不会弄来强酸。晓晨,你别太天真。我们不能允许有任何事件危害到你。你还是去美国吧,我们保护不力,回头还得向你外公请罪呢。”莫君安拍了拍外甥女。决定的事不容反驳。而他以为,眼下晓晨该担心的并非纪秀双的下场如何,而是唐劲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狂怒。这个喜怒不形于色、控制得宜的孩子生气了,气得无法控制。连他这种商场老将都为之警戒了,怎么晓晨还无所觉?
“我高中还没读完,不想去美国。”她不喜欢有人代她做决定。
“由不得你。等台湾安全了再回来吧。”唐劲冷硬的口气容不得折扣。
“安全?什么叫安全?只不过是小伤。而且受了这次教训,以后我会当心的。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晓晨心中涌着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他的眼神如此陌生遥远?
“你去对莫靖远说吧。”
“我不想离开你,为什么你却巴不得送我走?”她低叫。
“但我希望你走。”他不愿看她,准备离开了。若不找点事做,他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发泄的怒气。
“你准备与我吵架吗?”她不可思议的问。
吵架?唐劲轻柔的口气像从熔炉里掏出:
“不是准备吵架,亲爱的晓晨,我们已经在吵架了。暂时不见。”
“要吵多久?”单晓晨见他已走出门,顾不得震惊,急急问着。
她还敢问?!他真是要钦佩得拍手了。怒气再度加温,让他口不择言:
“直到你长大。在那之前,请自己保重。”
心情从那之后一直在忧郁边缘摆汤。心理影响身体,让晓晨患了小靶冒后便没有痊愈,任由兄长替她办了休学,拎到美国与他同住。
没人可以告别,是怎生的辛酸?
唐劲一旦控制不住脾气是吓人的。因此短期间之内他是不会理她的了。原本她不明白他的气怒为何会那么深重,后来从兄长口中才知道与其说他气她粗心大意,不如说他气自己保护不力——不仅没做到外公的委托,甚至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谁开导他都没用。而他唯一允许自己迁怒的方法就是拚命工作,不让自己休息。那个自虐的男人不想让她看到他无法自制的一面,所以连一声告别也不肯。
手上的疤经过美容手术后已见不到曾受过灼伤的痕迹。只是……唉。
学会了叹气,无非是遗憾于之后带来的困扰。愿意与兄长来美国,最重要的是为了夜茴。
从不知道自已受了伤会对夜茴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自小,夜茴总是因为她而存在。学武术,为晓晨;提早入学,为晓晨;以庶出身分而能享受千金小姐待遇,因为晓晨需要一个玩伴。
久而久之,也许夜茴怨怼这种为别人而活的身分,却也将之看成生命的意义和责任。一旦剥离了这种情况,怕也会无所适从吧?
以前她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决定高中毕业后出国,让夜茴活回她自己。只是经过了这一次的意外,她才发现这个庶出的妹妹根本已是到了以她安危为已任的地步,以保镖自居了。
难怪她会这么讨厌唐劲,因为唐劲夺走了她的工作。
受伤那日,夜茴竟一时想不开的拿了剪刀在自己上臂剪出了十字形的伤口……。
晓晨承认这辈子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举动与日本人动不动要切月复的愚行有何不同?直到夜茴的伤口折线,她立刻叫王秀佳打包行李,母女俩到日本去长住一阵子,直到夜茴拿到了硕士学位才许回国。
不善待自己的人就休怪别人迫害。总算让晓晨有了仗势欺人的机会。
她与夜茴……总算划下连体婴的休止符了。
“哈——啾!”
打喷嚏,没人立即送来纸巾;渴了,没人送来最合她口味的茶饮……少了一个理所当然存在的人,才知道以前自己生活得多无能。
来美国已经四个月了。十月的秋风已经悄悄约吹起,催红了树梢第一片绿叶。要不是收到远从日本寄来的纯手工背包,她差点忘了离开台湾已经那么久了。因为感冒一直没好,清醒时总是想着唐劲,或是被兄长四处带着玩。所谓的故乡,说穿了也不过是有亲人待着的地方,所以并不特别想念阳明山的大宅,倒是想着与唐劲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