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善心人士吧?比起我这种居心不良的人好过太多。
“哈罗,忙吗?”
他看了看我的姿势,露出有点古怪的笑。
“现在不忙。”
是呵,唯一忙的是当我的头靠。我看着他的唇,不免想到数日前亲吻他的景象。从那次后,他的跟屁虫文小姐简直无时不刻拿狠毒的眼箭狂射我。
“对不起,上次强吻了你。”我懒懒伸起右手放在眉梢道歉。
他的脸上蓦地涌上潮红,在黝黑的阳光脸上呈现好笑的色调。清了清喉咙不自在的回道:“呃——呃,我——”
可怜的老实人,被吃了豆腐却无法替自己讨回公道,还要被我欺负,真是太可怜了,惹得我这个妖女禁不住想要将他欺负得更彻底一点。
我双手往后抱去,正好抱住他大腿,结果吓着了他,他反射动作要往后退去,退出这种不合宜的举动,却因双腿被困,以致于踉踉蹭蹭的倒了个栽葱。
“杜小??杜小姐——”他哑然不成语的瞪视哈哈大笑的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放开他,爬到他仆倒的地方与他坐着。
“对不起,但妖女命定了要欺负老实人。”
“你心情一定很不好吧?”他体谅的低问。没有急着坐宜起身,与我并列,丝毫不介意我人来疯的无礼。
这男人随和亲切的态度必然常给他带来困扰,自作多情一点的女人怕不以为他对自己有情了。
“你要负责耍导来让我心情好吗?”
“呃——我下午就回花莲了,你可以随时来花莲玩。”
“你是哪一族人的混血?”我问。对这种忠厚人士没辄。
“卑南族。”他热诚的眼微微转暗。似乎不太愿意别人提起。
“咦?听说卑南族盛行男卑女尊,是真的吗?”我挑眉地问。
“已不太明显了。教育普及后,平地与山地人之间渐渐没有差别了。”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谈,但仍是有礼的回应。
“双亲中哪一个是山地人?”
“母亲。”
见他排斥的眼色渐浓,我也就不问了。毕竟满足了好奇心于我并无实质助益。不如别为难人家,反正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何况我的注意力很快的转移。
“你下午要回花莲了,连助手也一起回去吗?”
“不,文小姐要回苗栗,一星期后才返花莲。”
“那是说--”我瞄向放置在广场的中古小货车。“你座位旁边仍有一个空位了?”
他看着我。“你不是讨厌小动物?”
客气!只差没直言我对中古车的嫌弃。这人真是善良。
“还好啦。只要它们不要跳到我身上厮磨,基本上我不介意与它们同车。”我巴着他身侧:“你的邀请还算数吧?那我就不推辞了,下午就跟你一同去花莲。”
他的身体有丝不自在,但似乎又顾及我的“哀伤、失意”所以不忍推开,只能僵僵的道:“可以呀,下午三点出发--”
“你们在做什么?”尖锐的女声由后方鞭子一般的狂甩而来。
我与钟昂同时回头看向那名头顶冒烟、眼冒红丝的变形脸。
“书满,怎么了?”钟昂出声问着,对她的暴跳如雷不解。
“怎--么--了?”她大口大口喘气:“这个有丈夫的坏女人在勾引你你不知道吗?我早已看出来她不安于室,丈夫跟人跑了,她便迫不及待找人顶替!活像-天没有男人就会死掉似的!”
“书满,你冷静一点,你看不出来是我自己过来安慰她的吗。她也没有勾引我,不许你出口伤人。杜小姐是有丈夫的人,你不该拿她的清誉攻击。”钟昂声音持平且慎重。
我拍拍钟昂的肩。
“你们慢慢吵,记得三点后要出发就行了,别吵得太凶,留点体力开车,我先吃饭去。”
“你——你别走!我还没说完!”文小姐哇哇大吼,表明了她的尖啸全是针对我。
我挥挥手,吃饭皇帝大啦。我何苦虐待自己的耳朵兼荼毒自己的胃?没吃饱就座车容易晕的。相较之下,文小姐的演出比较不那么吸引人,我只得含泪割舍了。
才不管他们接下来有什么进展,吃饭去!
※※※“要我帮你订饭店吗?还是干净的小木屋或民宿?”车子行走了三、四个小时,待我小睡醒来,钟昂轻声问着。
我微笑:“怎么这么问?我这个人适应力很强的。”
他摇摇头。
“如果有所选择,相信你会挑最好的,不会亏待自己。”
真了解我!我嘿嘿干笑的默认,不反驳。
“文小姐还好吧?”我没话找话的问。
他以一贯的笑回应:“她很好。”
“如果对她有情就快点表态,若是无情就表示得明白一点。不然以后当你真正动心时,当心事情爆发的不可收拾。”根据近来的社会事件启示,我认为我该好心的提醒他一下,到底朋友一场。
“我从来没有表现得模棱两可。”
“那是你自己在认为。如果我今天是一个急需男人来爱的女人,那我八成会以为你对我有好感,然后死巴着你不放了。还说态度没有招人误解?”我嗤之以鼻。
不过他看过来的眼光突然变得有点怪怪的,让我不禁瞠大眼,为气氛变得诡异而心惊”
他张了张嘴,却仍是没有说出些什么,似乎忙着专心开车,无暇分神与我闻扯谈。
我也就别开脸看向窗外,不多作自以为是的臆测。可是心中不由得暗自警惕自己的行为是否有不当之处。向来我的性格趋于男性化,大而化之的人来疯到没有男女之分,有时不免会给人“随便”的印象。那倒也无所谓,但若是不小心撩起了别人的错觉,那就不好了。
“呃,我对你没兴趣,你别担心。”我月兑口而出之后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老天,我是想把尴尬弄得更不可收拾吗?
就见钟昂的黑脸上又泛上潮红,那色调看来是青白交错的结果--“我知道。”他道。
那语气中有没有隐含咬牙的成分?我心口惴惴,不愿再多作愈描愈黑的解释,我的卤莽难道没有受够教训的一天吗?
以往我或许吊儿唧当,对伤不伤人的事没有太多计较或压根儿不放在心上。但此刻我不禁深深反省着自己的率性,心情便觉得沉重了起来。
希望花莲赶快到--我闭上眼,以假寐混过接下来的沉闷氛围。
第五章
持续的叩门声一直敲击着我的耳膜,我转了个身,让棉被(或枕头?)盖在头顶上阻隔声浪,希望外面的那位访者能明白本人不愿迎客入内的表态。
“叩叩--”
老天爷,下雨吧!劈雷吧!把外面的人卷走吧!可怜可怜我昨天被海浪声、虫鸣声扰得彻夜不能成眠,让我安息吧!
“叩叩叩--杜小姐--”
“讨厌!”我大吼,跳了起身,光着热温温的脚丫子用力踩上冰凉凉的地板。打了个冷颤后,霍地往门板奔去,如果这时随手可得一根木棍或开山刀什么的,我一定毫不迟疑的往来人头上劈去。
将门打开,用力往墙上甩去,我死瞪着浮肿的眼,企图由上下眼脸的包夹中,看清来着何人。
“你还好吧?杜小姐。”钟昂神清气爽的声音在我头上方传来,而我眼睛所看到的是眼前香喷喷的食物。
我的肚皮蹦出咕咕叫声,让我的怒火指数随着咕咕叫的频率而消灭。
“这是什么?”我吞着口水问。
“液香扁食,我们花莲的名产,我由市区买回来的。打扰了你很不好意思,已经十二点了,我怕你饿了。”他关怀的黑眼已不见昨日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