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哈哈大笑,十足十坏胚样。
“平的!而且有穿女乃罩,我看你还是不要穿比较好,免得不小心穿到后面去也没感觉。怎么跟我以前那个老师差这么多?!炳!”话说完,可恶十足的笑在地上滚动,将不甚干净的衣物弄的更是污秽。
气怒攻心却又无力为自己讨回更多公道,她只能在瞪一眼,转身奔入公寓之中。半路上与一对夫妇擦肩而过,差点被男子的巴掌扫到;原来这对夫妇已在楼梯间大打出手,一路打下来,双方又叫又吼——
好可怕!这栋公寓怎么会搬来这户人家?!
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有安宁可言的!
随着身形的向上移动,叫嚣声越离越远,然而恐惧的忧心却益加沉重。尤其……
哀着心口,觉得有些痛,刚刚那小男生恶作剧的一压,压痛了她发育中的部位,引发出了阵阵抽疼。而,比疼痛更甚的,是无比的难堪。
再也不要理那位小表了!最好今生今世再也不要看到他!
***
晚餐过后,常家也一如全天下寻常人家一般,父亲坐在电视机前看报兼听电视,母亲忙着进厨房收拾善后清洁事宜,进入高三阶段的大哥窝回房中与书(或漫画?)奋战。而她,则在母亲的吩咐下,正收拾垃圾集中后,她到厨房道:“妈,我下去了。”
“等一下,还有一些菜渣要放进去。”常母正在碗槽边努力刷洗,见女儿在一旁,嘴也不给闲着:
“那个呀,上星期搬来的二楼那一户,真是吓人哪。那对夫妇都是可怕的人,成天从早吵闹到晚,最近这两天安静了下来,我还以为死人了呢,因为星期天救护车来载走了被椅子砸破一个血洞的妻子,以及被酒瓶刺伤的丈夫。三楼的林太太今天告诉我,说那一家子乱得很,丈夫与酒女乱来,那个妻子又好赌,一见面就打架,没打架的话,就代表他们各自找乐子去了。夕汐,你可别和他们谈话,千万别理他们。我看哪,那个一脸横相的小孩也不会是好东西。听说昨天他吃了杂货店的东西不给钱,还把老板的水果砸坏了咧。”
叨叨絮絮是常母的本色,一开闸便再也闭不上闸门,压根儿不需要旁人附会,只消有听众便成了。
常夕汐怔忡的听着不知加了多少料的蜚短流长。不过,对于二楼的新住户,想来大家都是不敢领教,也不会有人敢下去要求他们别再吵得大家不得安宁,毕竟“怕恶”是人之通性。她自己不也被那小男孩欺负的彻底?
常母将最后的垃圾大包好,道:
“可以拿下去了。”
“哦。”她拎起,走了出去。出门前回身交代下:
“我顺便去买笔记本,一会才上来。”
“别太久。”常父由报纸后面叮咛着。
她应了声,便出门了。走下了二楼楼面,不由自主的在楼梯转折处瞄觑向二楼之二的方向。想看的,是新住户的大门,不料却意外的看到一点黄橘火光在暗处闪动,楼梯间逸满了香烟的臭味——
谁在那里?由于二楼目前只住了一户人家,而这户人家又十分奇特,不是吵闹便是皆不在家,致使二楼的灯一向只有装饰作用,并不见它亮过。楼梯口的日光灯恩泽不到有住户的那头,所以她看不清楚谁在那边抽烟。
会不会是坏人?还是凶暴的男女主人之一回来了?无论是哪一种,她最好溜掉为妙,千千万万别与二楼的任何人有所沾染。他们太可怕了!
“喂!”童稚且流气的声音传来,烟头的亮光也由远处移来,然后是一口充满恶意的烟气喷向她的脸蛋。
“呀!咳——”她吓了一跳,也被呛咳了几下,终于看清楚那位坐在暗处抽烟的人,正是那名“调戏”她的小男孩。
“你——你抽烟?!”她能开口时,直觉的指出他罪不可恕的行为。老天,他才几岁呀!
小男孩沾着血迹的左手臂又令她抽了口冷气,直觉的伸手抓起他的手道:“你受伤了?怎么怎么没有上药呢?”
小男孩甩开她的手,同时也因剧烈的动作再度扯痛了未上药的伤口。妈的!明天他要是没有将那几个高年级的堵死在路上,他纪衍泽干脆改名叫狗熊算了!
“少碰我,臭女人!”
这小孩为什么这么凶?眼中的戾气暴烈得吓死人;心中的恐惧又悄悄往上扬起……不过——不过他受伤了,应该没什么力气欺负人吧?看来他父母都没有回来,好可怜。
“我我带你去上药好不好?”
纪衍泽站高了一阶梯,与她平视。
“你爱上了我对不对?告诉你,老子对老女人没兴趣,你这个丑八怪,不许你暗恋我!”张牙舞爪的表情基本上已具备当小太保的初步条件。
气红了俏脸,常夕汐跺跺脚。
“你真该去洗嘴巴,满口粗话与不正经的话,一点也不可爱!没看过比你更讨厌的小孩子了!”话完转身奔下楼,再度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理这个讨厌死人的小男孩了。
“喂!你的东西?”恶劣的一,一大包垃圾咚咚咚滚落到她脚边,里头的酒瓶子更是敲上了她的小腿。
“噢!”她抓起垃圾,当下有一股冲动想陶出垃圾一件一件回敬那小表的行为;但毕竟与她心性不符合,只能在他张狂的大小声下,忿忿的拎起垃圾,移动她微疼的腿乖乖丢垃圾去了,一面告诫自己别再理这个疯狗小孩。
只是……那个小孩家中大人不管教,每一个人都怕他,或不理他,才会造成他如今的样子吧?如果依然再用抗拒的斜眼以对,他会有更坏的行为、更自弃的理由了。
当然这不是她能阻止的事。她看到的,只是他左手的伤口在流血,而,没有人为他包扎止痛,没有人关怀他的饱暖。他孤坐在二楼抽烟,戾气凌霄中展现一丝伶仃的凄楚
再怎么坏的小孩,也不该得到这种待遇,他好可怜!
丢完了垃圾,他往文具店的方向走去。
当她走过自助餐店前,不由自主站定了下——
他吃过饭了吗?
当她走过西药局时,心中想的,是小男孩左手臂的血迹班班。
结果,当她往回走时,手上没有笔记本,有的,是消炎水、优碘与纱布,以及一盒鸡腿饭。
***
“给你。”
没有意外,上了二楼,那小孩又以同样的坐姿盘踞在暗处抽烟,当她递上一个便当,并且扭亮廊灯时,见到的便是小男孩意外且警戒的眼神。
“干——什么?”习惯性的粗话硬生生在中途拗成问话。他嫌恶的仰头瞪着多事的女人;这女人八成和他以前的某位女老师一样,自以为是天使仙女什么的,对“可怜”的人表现出她们的伟大,恶心!
常夕汐蹲,出其不意抢走他手上的烟以及搁在地上的打火机与香烟包。“别抽了,吃饭。”“他妈的!你是什么鬼东西,贱——唔——”恼怒的小表头迅速回应以精采的粗话,流畅的程度犹如自幼即是以三字经养长大的。不过小表的嘴巴在遭受鸡腿的攻击之后,已然丧失其伟大的国骂功用。
他是可以不屑的吐出来,更狠一点的话,索性将整盒看起来很可口的饭踩在脚丫子下,用力践踏发挥恶童本色的啦!不过咕噜。
险些被一大串口水呛死!英雄好汉也得吃饱再逞威风,否则骂起来中气无力,不就弱了自己威风?
折衷的办法是狠狠撕扯大鸡腿,再用力扒了三大口饭,待肚子的咕噜声被消音之后,再完成心中真正打算做的事将饭盒踩个稀巴烂,然后露出混世魔王的笑容,以娱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