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闷着头处理繁琐不已的公事,刻意不理会眼前被贴上“无聊男子”标签的上司。
“那好,我考考你。”
倏地,一本小册子已塞在富蔷手中。
“啊!?”
在愣怔之时,陈善茗已滔滔不绝地开始了他老兄的演讲:“亲爱的富蔷小姐,基于公司福利而言,身为上司的我必须偶尔、定期地宴请下层聚餐以增进员工感情,了解员工疾苦与需求,这是我身为负责人该做的事。因此从今晚开始,咱们必须共同晚餐,让我明白你这一周工作以来的感想,以促进上司与下属间良好的互动。OK!六点整,到我办公室报到,记清楚了吗?”
最后一句尤为铿锵有力,急乱中的富蔷只能迅速点头了事——直到她写完上司的一长串废话后,才瞧清楚了这串话的意思:今天晚上有匹老要请小红帽吃饭!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也是不安好心的:因为阿姊有说过,陈大老板花心得连唐伯虎都要靠边站……可是阿姊又说他不惹员工的,但天晓得男人的劣根性会怎么运转?也许他现在的行情正低,外头的女人全弃他而去,他只好找公司同仁下手?对!八成是这样!
“我不要与你吃饭!”她月兑口低吼了出来。
陈善茗不否认自己所向披靡的外表正遭受前所未有的践踏。这情形既新鲜又伤人,不过都比不上小美人气怒的表情更值得他注意。
这小丫头八成不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对愈得不到的女子愈下工夫。先前有富蓣的再三警告,如今又遭小丫头明确的防备兼拒绝……嗯,好玩。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在追一名中等美女,只能说他喜欢逗着她玩,看她气虎虎又楞呆呆的面孔是上班时间的另一项调剂,以舒解他工作成狂的癖好——而且十分有效。
“富蔷小姐,你该遵守员工守则的,其中第十条第六款有言:上班时间,上司的命令要完全配合,着毋庸议。”
“但……但是那个根本不合理!我要告诉我阿姊!”
“告诉我什么?”
唉从外头办事回来的富蓣疑惑地介入他们的谈话。
“阿姊,他……他……”
“对陈先生要有礼貌。”冷眼抛过去一记警告。
“但是他说要请我吃饭呀!”
“吃饭?好呀好呀,记得吃多一点,顺便打包一份回来给我当晚餐——咦!”富蓣猛然收口,转身一百八十度,纤手指向上司俊挺的鼻尖:“你没事请我妹妹吃饭做什么?”老母鸡的羽翼张狂扬起半边天。
陈善茗轻轻拉开鼻前的手指,淡笑道:
“你忘啦?每个月中全公司同仁会吃一次饭,现在正好是月中,我决定今天聚餐,你有意见吗?”
“敢情总经理兴致正好,忘了员工聚餐向来是三天前通知,而不是当天突然决定,乱了大多既定的作息表?”她富蓣要是那么好骗,早四年前就当了花痴,对这花花帅男大流口水,然后被扫地出门了。
陈善茗微笑地表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那我真是思虑不周,忘了体恤大多儿,幸好有你这位万能秘书提醒,否则我还不能醒悟要考虑这一点呢!好吧,你公布下去,三天后全公司同仁聚餐。”
“遵旨。”富蓣一双防贼似的杏眼一直“恭送”大老板逃之夭夭回办公室喘大气,才霍然转身面对一脸没出息样的妹妹。
不必她炮轰,富蔷率先申冤:
“阿姊,我没有招惹他、没有迷上他、没有与他嘻皮笑脸,可是他还是硬是出来捉弄我。会不会是你警告得太挑剔了,所以老板才老是逼我?”
“算了,不理那名无聊男子。谅你也不敢在我的眼皮下与那匹花心种马眉来眼去,以后我会尽量带着你跑进跑出。”挥了挥手,富蓣拉妹妹坐回办公桌后方的椅子内,开始报告她一个星期来的“猎妹婿战绩”:“等会下班前补一下妆,今晚七楼的建筑师事务所高先生请吃饭。明天是周末,有四名男同事约了两位女孩子要去浮潜,我们姊妹也要一同去,让你可以与公司的同仁更快玩成一堆。”她将小册子翻到第二页,没有明白告知未来一个月她已帮妹妹排满了相亲式的聚餐。
多么美丽的远景呵!未来一个月的晚餐不但吃香的、喝辣的,而且都不必自己出钱,好幸福哦!连她这个姊姊也顺道沾光。所以说女孩子还是长得可爱一点比较吃香啦,不要丑,却也不可以太美,美到高不可攀反而吓退了一票青年才俊的自信心。中上姿色,性情可爱就好了。
哎!所以她料得没错,富蔷是很好嫁出去的女子。
盎蔷狐疑地看向大姊,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突然间我们必须与外人交际应酬?尤其是其它公司的人,我们何必招惹?”可怜她一点都不知道她老姊有拍卖清仓她的阴谋。
盎蓣轻敲了下她的头:
“呆子,有免钱的饭不吃,难道甘愿每晚吃白饭拌猪油配豆干?”
“哦。”抚着被打过的地方,富蔷仍是觉得阿姊的笑容非常阴险。
不管如何,能吃一顿好料也算是极幸福的事,天知道她已经营养失调多久了。
吞下一口口水,与阿姊一同努力办公去也。
第三章
盎蓣不否认自己身为长女,是个控制欲很强、几乎有些鸡婆的人。所有外在的人际关系,她向来冷淡地保持距离,但是攸关家人的种种,几乎没有事情她不插一手的。
没法子,环境养成的。谁叫她有一个非常想富有,却没有理财头脑的爹;再有一个只会计算家用,却不懂任何人情世故的娘?通常有这种父母的孩子,倘若不是相同地无可救药,就是突变出既为精悍的性情。
首当其冲的人自然是长女。
所以富蓣的性情是鸡婆有理、多事无罪。设计了自己的妹妹也没有半丝愧疚浮上心,何况她挑的男人皆有老实可靠、收入平稳的特质,长相亦属端正,绝不会有阿猫阿狗之类的鱼目来混珠。
比如今晚的高大明先生吧!本身是建筑师,二十八岁,年少有为、平稳持重,而且一双发亮的眼明白表示出对富蔷这种可爱纯真女子的欣赏。
涉世未深的女孩都有一种清新的特质,容易使男人奉为理想妻子人选。而且中等收入的男子不会想沾染满身流行兼名牌的亮丽女子;太爱追逐流行的女人何能持家?她家的小妹穿着朴素又不显小家子气,加上天生勤俭是富家的招牌特质,男人心目中的好妻子人选舍富蔷还有谁?
所以高大明一整晚都——极了,吃完了丰盛的一餐,又移师往高级的咖啡厅去喝咖啡。正谈得融洽,突然不识相的低沉嗓音介入了瑰丽的心世界:
“真巧,遇到了我公司里出色的两朵姊妹花。”
陈善茗手挽一名艳光逼人的大美人立定在他们这一桌,居高临下比得一桌三人皆黯然失色。俊男美女的阵仗实在是太炫人了,几乎没照晕了一票凡夫俗子。
盎蓣瞪大眼,差点破口大骂,但因为公众场所不宜失态,所以拉了妹妹站起来:
“哎呀,真巧,与总经理遇到。”冷淡的双眸可见不着半丝热络。
“你们在干什么呢?这位先生是……”
斑大明起身递出名片:
“陈先生,您好,我是『万砌』建筑师事务所的人员,与贵公司隔了两个楼面。”
交换了名片,陈善茗以他长袖善舞的方式主导了全场。明明是冷落了男方,却又让人错觉他是面面俱到的热络;始终让男方插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