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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被我设计了! 第19页

作者:席绢

“矶先生,我──”

“难道一束海芋还不足以贿赂你吗?”他开玩笑地问着,扮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害莲吟直笑个不停,霎时之间陌生感已不复见,与他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这男子,是很可爱的,也许他是她这次在日本交到的第一位朋友呢!

“一束小花就够了吗?”她使刁地问。

“那么……”他故作深思,然后讨价还价地说:“再一盒巧克力好了,多了就免谈。别太贪心。”

“考虑考虑喽!”莲吟俏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

然后两个大人笑得像孩子一般。

奇妙的友谊,在瞬间滋生了。

这种中性、安全(她以为)的友谊,不正是她现在需要的吗?虽不足以弥补心中那块空洞地,但至少是一抹明朗的阳光,使她的心不致完全黑暗。

自然的,邀矶裕司一同入内吃晚饭。单纯的心,未曾想过他会对她好的原因会来自其它。在美国,中性友谊非常普遍,所以她对他的态度是成为好友的那种,完全不设防;只不过,另一人会不会做如是想,就不得而知了。

她没有注意到,在矶裕司深邃的黑眸中,正燃烧着一分爱恋,直直地缠绕于她周身……

往后,理所当然的,矶裕司不断地出现在她身边,兼任司机、朋友、玩伴、导游,介绍了她们母女好多东京市内值得一玩的地方。

莲吟只是感激地想着他的热心盛情,可不曾精敏地感觉到人家是在追求她。只道大男人主义的日本男子仍有可圈可点的地方,而且她周遭的人都很好,让她的生活充实得不再去为丈夫的了无音讯而失落伤怀……很少很少会再去想东方磊,只除了夜深人静自己一人躺在大床上时,脑子里怎样也避免不了浮现他的影像,数着他音讯全无的时日有多少;难免有怨怼,更别说担忧他去风流播种了!樱子的话常响在脑海中让她心惊胆跳,杀伤力可见一斑。

为什么东方磊不能像矶裕司那般多情幽默呢?任何一方面比起来,东方磊都差了矶裕司一大截。不温柔、不体贴,没有感情没有心,一出去就像断线的风筝,连一通问候的电话也没有,丢了她们母女在陌生的东京就一走了之。照顾她们母女舒适无虞的,反倒是素昧平生的外人。他那个丈夫,实在是太失职了!

但……心中脑中,却无法抑止自己去想念她那个无情的丈夫。

不爱他吗?若能不爱,又哪须牵肠挂肚、患得患失?

她爱他,是吗?逼自己诚实,去正视自己的心,这血淋淋的事实再难否定了。

只是,爱情怎会是这般?找不到甜蜜处,却接连一串串的苦涩。他们一直在争吵呀,为了孩子,为了婚姻必然的义务,更为了他的不识情为何物。

他笑她冷血得可以擅自制造一名孩子,却又天真得企望爱情,所以拒绝共享一张大床。

这一段婚姻的波折,所有错误的箭头全指向她。也许,她是错了不少,隐瞒了最真实的话语,将自己打入冷血的一方,如今想要平反,根本难如登天。他被她气走了,归期不定──也许再也不回来;她赶他滚离她的床,他再回来有何意义?

但是呵!但是,她只是一个不识情滋味,不知该拿自己感情怎么办的女子呀!许多做了不能回头的事,当初都是在不知后果轻重的情况下去做的!想保护自己的心、想粉饰太平、想要让自己的世界正常运转……结果,却适得其反,如今,她只觉得悲惨。

这样的恶劣处境,东方磊也该负一半责任的,他根本完全没有当丈夫的条件,他只当他完成了一件交易,却以为婚姻的形成非关情爱!他也太天真了──与她相同。

她是天真得期盼他爱她;他则是天真得以为任何事都可以以死板的法律条文来规画行事。

可能,他与她都是感情的白痴。这样去想,或许能让心态稍为平衡一些,但不免感到悲哀。

与她非亲非故的矶裕司,却不吝惜地给予她种种帮忙与体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为什么东方磊,那个她得称之为丈夫的男人却做不到?

今天已是东方磊前去台湾的第十七天了。想他,好想他,这种可以叫做“闺怨”的东西,在婚前的另一名词叫“相思”。

如果感情是归理智管的,那她一定会慎选一名好男人来爱,像矶裕司便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

但……唉……

“怎么了?又叹气!我带来的寿司真的令你吃了想哭吗?”矶裕司做了一盘沙拉出来,故作不悦地质问她。

莲吟笑着瞪他:“你没听说过太好吃也会使人叹息吗?”

“那么接下来这一盘沙拉可能会好吃到让你一下子叹息完三年的分量。”

“吹牛王。”她嘘他。

为什么她的爱人不是他呢?

像今日,她没课,矶裕司便告假买了一大堆菜来她这边吃,怕她在人生地不熟的东京会感到寂寞。他真是个好人。当然,他对她好,樱子早就提醒她,没有一个男人会盲目地对一个女人好,要她保持一点距离,免得让人会错意。

可是,他与她之间一直维持在好朋友的尺度中。莲吟认为不必多虑,他甚至没碰过她的手,也没有奇怪的表情,真要制止他放感情不就显得自己小心眼,自以为是?搞不好人家根本没有追求她的意思。

还不如真当他只是好友的对待,两人相处时才不会有尴尬。

矶裕司人很好,比得东方磊益加失色,但她的心却始终挂念着那名拙劣无情的男人。这样的思念,她还能承受多久?

矶裕司轻轻地问着:“你在想他?”

“是呀。”她的叹息充满无奈,觉得自己已能体会怨妇的精髓。

“他对你好吗?”他问得认真。

“‘好’的定义在哪里?”她反问,其实是有心拖延这个令她难堪的答案。

“疼你、惜你、给你所有世界的快乐。”

“你知道,男人一旦娶了妻便会遗忘那些恋爱时的心境,你所说的特点只能在婚前找到。”

“你不快乐。”他肯定地给予问题一个答案。

莲吟很好奇地问他:“已婚的女人若想要有快乐,只能冀望丈夫给予吗?这是日本妇女的思维方向?”

矶裕司点头:“女人是花,男人是水,花离了水使会枯萎。”

这论调可真是大男人极了。

莲吟不表赞同,更无法接受这种谬论:“这种说词,犹如已婚女人便得丧失自身的人格去依附丈夫,以他的成就为成就,以他的喜怒为自己快乐或悲伤的指标。这种生活方式大大戕害了女人的自我,怎么反而会被认为是正常的事呢?不管是什么身分,已婚或未婚,都该保有自我的主权,不要让‘爱’来充作借口完全对丈夫迎合才是。你们男人若负担不起女人的嗔怨喜痴,就不要妄想要去主导!让女人吸一些自由空气吧!”

“但是,看不开的,往往是女人自己──一如现在忧愁的你。”矶裕司一针戳破了她的罩门。

莲吟自省了会,轻道:“可能,我只是有些迷惑吧!但不是源自于他的感情,而是,这一团混乱……”她真的无从说起,何况他只是一个外人,不宜知道她与东方磊的种种心结。

“我明白你的苦。”他深深凝视她,又道:“你这位坚持要保有自我快乐的女性,为什么仍让自己陷入这种处境呢?”

“所以西谚有云,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她自嘲。

矶裕司安慰地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改变话题企图让凝重的气氛在这个空间消弭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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