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哥,这世上的女子,不只是她沈从然一人,你看看我,花样的容貌,雪样的肌肤,难道你就不动心?”拔掉发钗,乌黑的发瀑布般散开,红绫伏上了诸葛怀瑾的胸膛。
“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红绫慌忙地撕开自己的衣裳。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更加的急促,红绫佯装熟睡。
门,终于被不耐烦地踢开,沈从然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床上的鸳鸯睡梦正酣,沈从然面若寒霜,无丁点波澜浮现,“红绫姑娘,天深夜凉,一床薄被怎么好过夜?”口气中没有愠怒,但是不知怎的,听在红绫耳中,确实彻骨的冰凉。
红绫微微地抬首,一脸春情,待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姐姐,”推推旁边的诸葛怀瑾,“瑾哥瑾哥——”一脸被捉奸在床的惊慌模样!她装得泫然欲泣道:"姐姐千万不要怪罪瑾哥,千错万错,错在红绫一人,瑾哥他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他只是又把我错当了姐姐——”抽抽泣泣,顾全大局顾全得如此的委屈。
“我怎么会怪他呢?”沈从然真是疑惑,“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敌得过迷迭香的药力!”
“姐姐?”红绫被点破算计,只得愣在了那里。
“迷迭香,蜀葵子,加之以曼陀罗的初蕊,覆盆子的新叶,昙花乍放未放的花瓣,研粉,调以晨露,密贮坛中七七四十九天才成,香远气清,与茶酒相溶,顷刻间便能使人委顿在地,我说得对吗?红绫姑娘——”沈从然嗅嗅香得异常的茶,这种小把戏,她见得多了。早知如此,何必大费周折地在隔壁偷听?沈从然连连地摇头,大叹大材小用。
“红绫不知道姐姐说的什么?红绫心系瑾哥,万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红绫紧紧地咬住下唇,面无血色。
取饼早已预备好的凉茶,猛地浇在了诸葛怀瑾的面上。这凉茶,便是迷迭香的解药调成。诸葛怀瑾申吟一声,掀起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刚想起身,头若千斤,沉得让他抬不起来。
“瑾哥,安心地躺下,这迷迭香的后劲十足!”扣住诸葛怀瑾的手,沈从然柔声地抚慰。
“你信我?”诸葛怀瑾勉强挤出了三个字,被扣住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
沈从然在他的手上落下一吻,“良人者,所仰望终生者,我怎能不信你?”
诸葛怀瑾用仅剩的力气回扣住了沈从然的手,“然儿,我的然儿!”心中热烫烫,不知道是心愿得偿后的心满意足,还是被理解的大喜过望。
“红凌姑娘小心着凉!”披上罗裳,沈从然不无怜悯地看着红绫。爱上一个人,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心系的人另有所托,奈何奈何?
红绫面如死灰,沈从然与诸葛怀瑾间的真情流转,宣告了她一厢情愿的破产。
“瑾哥,”红绫摇摇晃晃地站起,“你可曾爱过红绫?”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甘愿再做次小人,她甘愿为了他万劫不复。
“对不起……”诸葛怀瑾道,从然之于他,是心中的肉,舍去便会疼,便会死。这七年来,朝朝暮暮,往事多忘却,唯独不忘相思,对然儿刻骨铭心的相思。
“我明白了!”原来她真的是枉做了小人,原来她只是可笑的一厢情愿,露出妩媚之极却也古怪之极的笑容,“有波有澜的情海,我却忘了我不会水!然儿姐姐,你如何才忘却?”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沈从然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沈从然大为不忍,“若是无波无澜,人生是多么的无趣,何必忘却?”
红绫惨然失笑,“如若不忘却,心中日夜煎熬,如果忘却,红绫还有一线生机!”
沈从然见她一脸的坚定,只得掏出随身携带的锦囊,取出豆粒大小的药丸,“红绫,你要想好,洗尘缘,断尽尘缘,药性霸道,无药可解……”
红绫不待她说完,劈手夺过,吞入月复中,顿时,月复中烤炙,苦不堪言。红绫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流转,最后最后,她定定地看着诸葛怀瑾,了却尘缘后,从此萧郎是路人。经年的沉睡醒来后,红绫又是另外的一个红绫。
“赶紧抬红绫姑娘回房中休息!”
沈从然的吩咐唤醒另外被这峰回路转惊呆了两人,七手八脚地抬走了红绫。
沈从然叹道:“情,果真是能令人生令人死啊!”
诸葛怀瑾发麻的舌头尚不灵活,讷讷道:“然儿,我们会终老一生的!”
沈从然粲然一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关上了房门,“那么,我们就试试吧!”轻轻地解下衫子,她可不想担个妻子的虚名,“这迷迭香虽说是迷香,但是人醒来后,欲念大炽,为妻的,自当为你排遣!”
诸葛怀瑾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看着沈从然的动作,顿觉全天下的花儿都在那一瞬间绽放。
房内无限的柔情蜜意,门上的洞眼里,却有双邪恶的眼珠,充满了嫉妒与愤恨,死死地盯住了他们!
第9章(1)
白中的荷,早已经绽放,偶有蜻蜓会落在水缸上面,点开一圈涟漪。
趴在缸沿的沈从然踢了旁边的人一脚,问道:“可是在想红绫妹妹啊!”口气是醋意的,但是酸溜溜的并没有传到眼中。
诸葛怀瑾呆呆地看着荷花,“想她作甚?”吃醋只是两人间偶然的调料。
“也对哦,人家洪红菱现在连你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你想她也是白想!”
“我没有在想她!”诸葛怀瑾瓮声瓮气。
“那你在想什么?”
“懒得告诉你!”
“一两银子买你的想法!”沈从然出了大价钱。
“我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同我回念然山庄?”
沈从然把头挤进了莲叶中,“等荷花谢了!”
“我上次问你的时候,你分明说等荷花开了就同我同行的!”诸葛怀瑾明确指出了她的食言。
“对啊!我说的是等明年的荷花开了的时候!”莲叶下传来的声音,言之凿凿。
诸葛怀瑾从身后拥住了她,“然儿,你会变成大胖子的!”
“为什么?”沈从然的小脸探出,满是疑惑。
“因为你食言而肥!”用力把沈从然高高地举起,“然儿,说你爱我,否则我不放你下来。”
沈从然索性张开双臂,“诸葛怀瑾,说你爱我,否则,我就不下来!”
不敢同沈从然僵持,生恐爱妻有丝毫的闪失,诸葛怀瑾大声道:“然儿,我爱你!”
沈从然食髓知味,道:“诸葛怀瑾,你会纳妾吗?”
“不会!”
“会进青楼吗?”
“不会!”
“会让然儿同你回江南吗?”
“不会!”
沈从然利落地上面翻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没有逼迫你!”
诸葛怀瑾懊恼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如此轻易地便着了她的道?
“别自责哦!败给聪慧过人、心思缜密、冰雪聪明的……”滔滔不绝的褒义词喷涌而出,“沈从然,你虽败犹荣啊!”大力地拍拍诸葛怀瑾的肩膀,在假惺惺地安慰别人的同时,不忘自吹自擂。
诸葛怀瑾发了狠,捏紧了她的小鼻子,“说爱我!”
沈从然摇摇头,瞥见他眼中混着的神色,还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诸葛怀瑾又问道:“说爱我!我便松手!”
沈从然摆出大义凛然从容赴死威武不能屈的模样,但口鼻紧闭的她不一时脸便涨得通红。
“我——”松开手,大大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沈从然顿时觉得呼吸真美好。
但是也就是呼了一口气,她的唇便被诸葛怀瑾给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