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跌下去不死也半条命了!”她魂魄未定地窝在他怀中,此刻才体会出偶尔被保护一下的感觉还挺不错。这就是临波所言,当女人的好处吗?
“有没有吓到?”他很感性地间她。
“放心啦!我没事,有什么好怕的?”
“真是没一点儿女人味!”他咬了她一口,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遗憾。
“你遗憾吗?”她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问。
他挑高眉:“才不。”
他是无福消受得起那些温柔女子的情意,好不容易才抓来一个顺眼的丫头,怎么会希望她去学那些温驯女子的举止呢?那岂不是又塑造出一个平凡的女人,挑不起他胃口了吗?
会的,她总有一天会展现她的风情,只为他;但可不一定非要有女人家的娇态才行,不是吗?
***
也不过才开学一个月,双十节都还来不及过,江秋水老师的大名即传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更是导致校长大人秃头得更严重的凶手之一。
一直以来,“青华”的校长作风还算开明。他不会特别要求秋水不要骑DT上班。也不会硬性规定她非要有老师的打扮不可;毕竟她上课认真,教材准备充足,教学方法生动活泼,是新老师中最受学生欢迎的。这样不拘小节的老师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如果她是一个会招惹事端的老师的话,那又得另当别论。
现在整个学区里的学生都知道“青华”有个会飙车的美丽老师,并且害得校内那群小混混的龙头老大被送入医院;而她——江秋水老师,被记了个警告,勒令在家“休息”叁天好好反省。
这也是江氏夫妇下来台中,准备给女儿一个惊喜,却反而被吓一跳的原因。他们的宝贝女儿竟在公寓里睡得不亦乐乎!
“坏孩子!你翘课呀?当老师的人可以翘课吗?”江大大一把拉起女儿,用手指戮她额头。
秋水瞪圆了大眼,尖叫出声:“你们来台中做什么?吓人呀?”
“被你吓到才是真的!你被革职了?我就说你没当老师的命嘛!老公,我们女儿在台中混不下去,又没脸回台北,於是消沉地以睡眠度过灰暗的一日又一日……”江太太的想像力还真丰富,竟能马上歪曲事实至此。
“老妈,闭嘴!”秋水跳下床,走来走去地指着坐在床沿的父母:“我没有被革职,事实上我胜任愉快得可以拿师铎奖。今天我会在家是因为校长看我劳苦功高,放我荣誉假!”
江母很疑惑地问丈夫:“老师有这种假可以放吗?”
“别扯了,女儿。你闯了什么祸?自动招来。”江声涛半点儿也不信,因为宝贝女儿的眼睛里写着愧疚两个字。
秋水盘坐在地上,叹了口气:“好吧!事实上是——我抓了学校的混混头目飙车。实在是被他长期目中无人,又任意翘课的样给弄火了。你们知道飙车是目前台中市最头痛的社会问题,那小子偏要凑热闹,每晚率众去自由路跑给警察追。我气不过,於是向他下战书。他要玩命,我陪他,只要他玩得过我,我便不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并且保证他可以顺利毕业;如果他玩不过,那么从此以后,就必须听我的……”她说到此便不说了,脸上充分表现出无辜状。
江声涛拍了大腿一下,大喝:“这法子好!不就我那女婿当年收服那票学弟的招数吗?你如法炮制后有没有得到相同的成效?”
江母抢着回答:“不可能的,如果有,女儿就不会被罚闭门思过了。出了什么岔子呀?宝宝。”
两个老小孩兴致勃勃地用充满希冀的眼看她,期待有高潮迭起的故事可以听,就只差没买零食助兴了。
秋水仍死命挣扎:“才不是闭门思过,校长只要求我“休息”而已。”
“讲重点!”江氏夫妇异口同声地叫着。
她嘟嘟嚷嚷地低下头,以颇似纤悔的语气道:“我约他到大肚山的赛车场比赛旷。那小子不愿规规矩矩的来。竟敢直接在公路上飙,我当然要阻止他。拜托!他那辆拼装过的小绵羊再快也比不上我DT越野车的威猛。飙到沙鹿那一带,车子少,马路宽,我便决定阻止他的狂妄了。我将机车驶到他前面两百公尺处,将车子打横挡住他。当时如果他不停车而直冲过来,你们恐怕得去英国看临波怀念我了;但我就偏赌他不敢撞我!结果,那小子煞车不及,整辆车打斜地滑了出去,自动撞上路旁种植着行道树的水泥地,不偏不倚地Kiss上一棵树,断了两根肋骨,也掉了一排门牙,真是可怜——”那小子当然不值得同情,但毕竟住院的人是他不是自己,她好心地怜悯一下总可以表示一下自己的善良。
江母听得直点头:“是呀!真可怜!可怜的行道树,它招谁惹谁了?”
江父做了总结论:“於是,你成了学校的超级问题老师,差点儿被扫地出门是不是!”
秋水挥挥手,说道:“别说得那么难听。老爹,我只不过是以我的方式来驯服学生而已。我相信,经过这一次教训之后,那小子不会再狂妄得目中无人了。”
“那是你说的。”
另一个声音由门口传来。
叁双眼不约而同地看向靠在门框边的高大男子。来人当然是白悠远了。他一手抱着装满零食的购物袋,一手转着钥匙圈,整个人似笑非笑,极大方地面对他未来的岳父岳母。
其实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秋水与那一对光鲜体面的中年男女是什么关系;即使两人都太过年轻了些,但从他们说话神情看来,大概也可以猜得八九不离十。
“女儿呀,他是谁?”江氏夫妇的态度突然变得很谄媚,连忙坐近秋水,用足以让人生出鸡皮疙瘩的口气问。
“你怎么进来的?”秋水跳起来问。
虽然他们之间的“恋情”已经开始有两星期了,但她可不是那种开放的女人,马上就给男朋友房间钥匙,死也不可能的;所以,他如何进来她的公寓变成了大问题。
“哦,对了!宝宝,忘了告诉你,我似乎没有关门……”江太太自动承认。
“你是谁?”江父立即摆出长者的威严风范,两眼直视白悠远。
“我姓白,白悠远。”
“他是我的同事啦!爸,妈,你们来台中巡工地就要趁天还没黑时快点儿去,看完就可以回台北了,再见。”
她很努力地要把双亲推出大门,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不必见各自的家长,何况她等着他带来最新消息。如果是不好的,那她会给双亲嘲弄她笑掉大牙,还是先将他们请回去吧。
“唉!我们怎么生下这种不孝女?年轻人,走,伯父伯母请你去饭店喝下午茶、吃晚餐。”江父态度热络地顺手抓住白悠远,决定一同撤退。
“唉呀!不行啦!”秋水着急地要拉回白悠远,父女俩拉拉扯扯地僵持在客厅之中。
白悠远不愿继续扮演“被抢的玩具”。开口道:“你们慢慢商量,我先睡一觉,希望起来时你们已经协商好了解决方法。”话说完,他就坐到长沙发上,将他买来的食物放在茶几一角。
“好吧!好吧!我们都坐下来谈,反正丢脸就丢脸吧!悠远,校长决定怎么处置我?那小子的家长怎么说?”秋水视死如归地跌坐在茶几上,从购物袋中抽出一包鱿鱼丝嚼了起来。
白悠远耸肩道:“你还是可以回去当国文老师,但是必须写下切结书,保证今后不会再做出这种没大脑的事;至於学生家长,他们决定依从他们儿子的意见,不予追究。我想那孩子挺讲义气的,但要真正收服他,可能还需一段时间得仰仗你再继续感化下去了。校长决定由你担任那一班的导师,下个学期起立即上任。”这其中当然有他大力护航的过程;不过,他没打算多说。这小丫头是他罩的人,说什么他都有义务保护她到底,即使对她玩命的方式相当不能接受;但,那是他们两人私底下的事,待公事了结之后,他再来跟她好好地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