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先回契丹,两个月后再来吗?”
他坚决的摇头。在好不容易又搂她入怀后,他一刻也不愿再与她分开,更别说独自回契丹。他会回去的,但是一定是带着他的妻儿。
“你说过,你要娶我的!”
“对!”他笑道:“矢志不渝。”
“我不要还没嫁人就当寡妇!”
他亲了她一下,她终于说出要嫁他,成为他的人了。
“你这是撒娇吗?”
“耶律烈,我要叫人了!”
才说着,外边的门便传来拍打声。
“大姊!大姊!你怎么了?”是绛绢的声音。
“绮罗,你开门!”是君成柳。
以及一些嘈杂的人声。
君绮罗当场吓白了脸。连忙爬下他的膝,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抓住他的手。
“你,你快走呀!”。
她刚刚只是戏言,那里知道真有人上来了。他们的声音很大吗?
耶律烈站起身。
“我还会过来。”
“你!先回契丹好不好?”他们一同走向窗口。她几乎哀求起他了。不自禁流露出楚楚可怜的娇容。
他禁不住紧搂住她,深吻她。从不曾见过她这么形于外的温柔,而且是为他而展现。
“如果你想立大功的话,就告诉官兵我藏在榕川胡同的巷子内。在你生产前,我不会离开的!”
“你……”她抓住他的衣襟。
而他却轻抚她的肚子。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让孩子有冬银的命运。”
“冬银,她还好吗?”君绮罗小心的看着他的眼;他会不会猜出当初放走她的人是冬银?
“我知道。并且也做了适当的处理。”他冷淡一笑。
外头拍打得更急,似乎快撞进来了。
“你……她……她……”她心一凉,不知该怎么问才好。
“下回我会告诉你。”
话完,他纵身跳出窗外,沿着屋脊没入夜色中……
没一会儿,君成柳已让下人撞开门,第一个冲进内室。
“绮罗!你……”
但,没有甚么男子在这里呀!只有他那大月复便便的女儿。他一颗心提起又放下,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了。
“有事吗?怎么了?”君绮罗淡淡的扫了眼花厅中那六、七个拿着棍子的家丁,以及闺房内的父亲及小妹。
君绛绢四处走了走,才道:“刚才有丫头经过你的小楼,似乎听到你房中有男子的声音;她还说看到烛光映出两条人影哩!我们还以为有小偷呢!姊,刚才你怎么不开口,也不应门?”
“我迷迷糊糊的沉睡了,那来的男子?我一个孕妇,真有小偷也不会找我。”
君绮罗努力保持脸部表情的冷淡;可是一颗为他担忧的芳心却悬挂不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唉!无缘无故来了二个胡人,现在全城人心惶惶,也难怪大家都格外戒慎了!”君成柳挥退了家丁,自己也走出去,临走时又吩咐:“绛绢,你今晚就陪大姊一同睡,二人壮壮胆也比较安心。”
“是的,爹爹。”
必上房门后,君绛绢扶大姊坐在饭桌前。
“那么久了,晚膳动也没动一下,至少得把补品吃完。”
君绮罗抚着肚子;饿着孩子就不好了,接过小妹盛来的鸡汤,心不在焉的喝着。
“姊姊,为甚么你的嘴唇又红又肿?”君绛绢好奇的问着。就着烛光,她发现大姊的唇色嫣红,与平常的粉红不相同,又丰润了些。
红晕布了君绮罗满颊。她急忙捂住小嘴,有些无措的盯着绛绢,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是不是被鸡汤烫到了?”她碰了碰碗外头。“不会呀!汤都凉了。”
君绮罗跳过了这个令她羞赧的问题,问道:“郑书亭近日来的表现如何?”
“前几天给他送去十两银子之后,听说比较懂得惜福了?他告诉爹,只要二姊能回到他身边,他不要别的,也不会再依靠君家的财富过活。”君绛绢满脸不以为然。她才不信一个人的“死性”会那么容易就改掉。
“也许他做得到。郑书亭是有些骨气的,尤其在他看清现实之后;再不好好奋发向上,取得功名,他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骨气能当饭吃吗?书是要用功读的,要说再也不靠咱家……呵!到时可又别成为笑话一则,让人谈笑专用!”
君绮罗笑着摇头。
“我想,你决计是不会嫁给文人了。”
“我也不要嫁给一个莽夫。”突然,她心中浮现一个巨人的身影。
奇怪?怎会对他印象如此深刻?那人是莽夫,却也有着从容的神态,不会让人觉得粗鄙不支。
她侧着小脸。“姊!我从来不知道郑书呆有那种巨人朋友呢!很高、很壮,骑着一匹大黑马,应该是北方人,前些天还与郑书呆一同灌酒。”
君绮罗笑了笑,不以为意。
“如果你多走一些地方,就会发现咱们南方男子少了些雄浑的气概。在北方,在边疆,到处是又高又壮的人种,肤色、发色之多,你是绝对想像不到的。在大食国,那边的人的肤色全是黑的,还有一些人的眼珠子像宝石一样,有绿色、蓝色、金色……多不胜数!”
君绛绢吁出一口气。
“那么说,辽人有蓝色眼珠就不足为奇喽?他们并不是妖怪,对不对?”
“当然不是!”君绮罗的反驳太热烈了些。看到妹妹恍然的目光,才讪讪道:“我们不能因为发色、肤色的不同而无知的把他们当成妖怪或异类,实在是咱们所知有限,便以为天下问的人都该与我们一样。绛绢,咱们商家行走天下各地,要有这等见识与认知才行。”
君绛绢点头,满心向往道:“若我也能行走天下,那该有多好!”
“是呀!”
严格的礼教规范,变成数千年来约定俗成的教条,像层层的蚕丝,将女人缚在茧内,终生不得见天日,便以为茧内就是所有天地,无知终了一生。
还要再过多少年,女人才可破茧而出?
未来的情景,见不到半丝光明。君绮罗轻轻叹息出声,女人的悲哀哪……
第十章
次日中午,外头传来燃鞭炮、敲锣鼓的声音。
君绮罗被那些声音干扰得头都疼了,也许也吓着了她肚中的女圭女圭;她觉得今天肚子怪怪的,不似平常的踢打,整个腰部异常沉重,让她懒懒的不愿下床。
外面住吵些甚么?
“姊姊!姊姊!好消息!”
君绛绢一点也不淑女的提着裙摆冲上小楼,敲也没敲门的,直闯君绮罗闺房。
君绮罗半坐起身,皱眉笑问:“一点女孩儿的模样也没有。天又塌下来了吗?”
“天塌下来会是甚么好消息?是那两个辽人被烧死了!昨儿个……”
“甚么?”君绮罗大吼一声,连忙抓住妹妹的手,一双大眼凄厉的死盯着她。
“再……再说一次,他们怎么……怎么会死?”
君绛绢被抓疼了手,不明白大姊为何如此激动,又如此哀恸欲绝?但仍道:“昨儿个二更天的时刻,官兵搜到榕川胡同那个张家废墟,发现那两个辽人窝藏在那儿,立刻调来所有人,团团包围住张家废墟;点了一把火将那废墟烧得一乾二净。那两个辽人可能知道逃不掉了,并没有逃出来与官兵硬碰硬,便活活的被烧死在里头了。刚才官兵们以囚笼抬着那两具辽人的尸体来游城呢!
虽然烧得面目全非,但是那衣着与那体型,看得出是高大的外族人。听说还要一路游回汴京呢!太好了!如此一来,咱们杭州城又可以活络了,不必天天胆战心惊!”
君绮罗忽觉天眩地转!一手努力摺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