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银所不知道的是,当她关上后门之后,林子中奔出一匹守候已久的灰马,尾随君绮罗的方向而去。马背上,一个斜背大刀的红毛大汉正扬着一抹狞笑,双眼直盯住他垂涎已久的猎物;脑子中已得意的幻想这女人尝起来是甚么味道!※※※耶律烈奔回别院,立刻感觉到情况不对劲。宅子内静得没一点声叫,连大门也没人守;十二骑与族兵在皇城外的帐篷过夜,但别院中至少还有二十来个佣人与咄罗奇在守着呀!他踢开大门,立即见到昏倒在两旁的门丁,探了探鼻息,确定破人下了药!倏地,他狂奔向西厢的房中,不再停下来注意沿路倒着的佣人。绮罗!他此刻心中只想到她!
房中除了被他破坏的物品外,就只剩下散乱在床头带着血迹的布条。
她被掳走了!是谁?为甚么带子上会有血?耶律烈肝胆尽裂得差点倒下去。
不!不可能!掳她的人不会如此残忍砍断她的双手,而且床上垃没有大量的血迹……
他心中虽燃着熊熊的怒火,但脚下可没有任何耽搁。在紧急时刻,即使心中怒意澎湃不已,他仍能保持冷静的思维,他会把怒气维持到找到绑架绮罗的人再发泄!幸好雪已停,否则他要找人就更困难了。
没有意外的,在后门,他看到雪地上印着马蹄印。他蹲,发现蹄印太轻,只有一匹马的印子,轻得像是没有负载人似的。
绮罗是一个人逃走的?
他拉远目光,暂将这疑问拦下;在五丈处,他又看另一匹马的蹄印。明显的有人跟踪了她,或接应了她?而且是个男人!
耶律烈眼眸转为冰冷的蓝色,面孔在狂怒后转为可怕的平静。聚满了风暴却隐逸在无波的表面下。
“不管你是谁!你让我再度有了拿刀的!”森冷的口气比冰霜更冻澈人的心肺;他从鞍袋中抽出一把弯刀,跃上马背。
大黑马如射出的箭,转眼间就消失在马蹄印前进的方向的尽头。※※※“乖乖跟老子走吧!小美人!”
克力寒涎着脸,一步一步走向君绮罗。月光下,他脸上那道鞭痕随着狞笑而益形丑陋不堪。
君绮罗无畏无惧的看向他;她的背后,是万丈深渊,跌下去不仅会粉身碎骨,只怕也没一块完整的肉会与肢体相连。将来若有人经过山谷底下,见到她的尸骨,也不会认出她就是君家的人。
这里原就是她打算来的地方,克力寒却当她走错了路,而站在退路的地方,威胁的走向她,似乎将她当成瓮中鳖,逃不掉了。因此,他正享受着他的优势,不急着马上抓她。
“知道大爷会如何疼惜你吗?一但大爷玩腻了你,就先在你脸上划几刀,将你美丽的手指一只一只的剁去,将你……”
他滔滔不绝说着他想像得到的酷刑,嗜血的凶光更披露他所说、即将要做的一切。
君绮罗轻拍身旁的马儿,让它自行回去;然后,走向断崖。
“喂!你……你没那胆子,别逞强了!”克力寒不自在的笑叫,他不相信这女人敢跳下去!虽然下面是溪流,但是这数百丈的高度中,尖石横出,不必等落到溪中淹溺,就会被那些尖石先刺穿身体而绝命。
君绮罗淡淡一笑,娇艳得让克力寒失神。
“你以为我为何来此?以为我真不知道这边是绝命崖的方向吗?”
“你……”
突然,她的目光越过克力寒,看向树林中扬出的急切马蹄声。
是怕!她知道是怕!这种果决迅速的奔驰方法,只有他才会有!
她笑了笑,在耶律烈冲出树林看到她的面孔时,她看了他最后一眼,告诉他:她恨他!
然后纵身往下跳去……
快得连克力寒都来不及抓住她!
“不!”耶律烈惊恐的大吼!她怎么能这样对他?她怎能用这种方式与他告别?她怎么忍心如此残忍的对待他?在他深深爱上她之后,她最终的报复手段就是死在他眼前,并且让他连不允许的机会也没有!
克力寒看到耶律烈的模样,惊恐得连忙要逃,可是还来不及跨出一步,他只觉颈上一凉,刹那间,他看到自己的目光距地面愈来愈近,然后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在一瞬间四分五裂!仅仅那么一刻,他还来不及意识到死亡,便看到自己身体被肢解,刀光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
还有甚么样的死亡比这一种更恐怖?他死后的面孔双目圆凸,恐惧绝望……
“绮罗!绮罗……”他跪在山崖边,极目往下望:黑暗中,甚么也看不见!
她死了?她死了?她怎么能如此狠心的报复他?他已经甚么都给了她,她却仍是以恨来回报他,并且不惜一死来表明她的心迹。
不!她逃不开他的,就连死亡也逃不开他!她下黄泉,他就追到黄泉!她魂归西天,他便追到西天!生生世世,是生是死,她都是他的!只要他不允许,她就别想逃开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没有人能拦住他!
他狂乱的意志只想着要下黄泉抓住他的女人,却忘了周遭的一切。所以,当他起身要往绝崖跳下时,颈后的一记重击让他毫无防备的昏厥。
大贺机遥将少主抱入马车中,对十二骑道:“回皇城,火速告知皇上!”
“是!”
幸好他突然有事要禀告少主,到了别院一趟;否则这回真的迟了!
君姑娘,她死了吗?
多么刚烈的一位女子……往后要教少主怎么办呢?
大贺机遥向天空叹了口气。
君姑娘,你狠!玉石俱焚就是你爱的方式?
唉!弄得天人两隔,又能表示甚么?亲痛仇快而已!不多想了。
目前照顾好少主是位最大的任务。
君绮罗,她果真香消玉殒了吗?※※※“娘,她死了吗?”一个童稚、清亮的声音问着,他的表情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没有,你给我闭嘴,去练字!”另一个年轻娇俏的声音传出,语音甜美得让人想看看其容貌是否与她的声音一样动人。
温暖的房间中,有二女一男。其中一个女的,正是跳下绝命崖的君绮罗。
此刻她正面白如纸的躺在床榻上;已昏迷十数天了,都一直处在昏沉状态。
两另外一男一女,便是打天一亮就来这里叽叽喳喳不停斗嘴的麻雀了!那男的,事实上是个男孩,并且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长得俊美讨喜,一双黑眸滴溜溜的转动,说有多灵黠就有多灵黠!而非常凑巧的,那女的,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的美人儿也有一双与男孩一模一样的大眼。
事实上,应该说小男孩的那双眼睛是遗传自她的。那美人儿娇俏动人,貌美无比,但她最迷人的地方不是她绝俗的容貌,而是她层出不穷、惊世骇俗的鬼点子--吓死人不偿命的!
据她丈夫最近的说法是:他的娇妻最大的贡献就是加速让他早生华发,准备让他向伍子胥看齐。
由这种说法看来,娶到她的人真是三生不幸,即使再绝美的脸蛋也不足以让人做这种牺牲!
“吕爷爷说她该醒了呀!”小男孩嘟嘴叫着。
“基本上,她『该』醒来的说法代表着各种无限的可能性!呆儿子!别尽耗在女人的闺房,去陪你老爹钓鱼去!”
“才不要!我可不想又钓回一个大美人!”小男孩狡猾的看向母亲。“到时娘又要捧醋狂饮了。”
“儿子!你想当空中飞人吗?”美丽少妇含笑问着,眼中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