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轻呼。
天!这是二十五年前她与他所站的地方!这个方位可以看远山也可以俯瞰台北市景。只不过,如今已是高楼大厦林立,一条一条的公路错综复杂地分割了台北。灰蒙蒙的空气罩在上方,早已不复见当年的清晰干净。但是这个地方,是她来阳明山好几次想追忆,却遍寻不着的地方,观光区完全踏遍,总不见记忆中的景象。现在,她知道了,这块地被建筑了起来,不再是任何人都能来得了的地方。
“记不记得,我曾在此说过的话?”
“记得。”她点头。“你要买一幢大宅子,二层楼,生一堆孩子……”她的双眼含泪,几乎有些硬咽!他实现了他说过的话,她早知道他可以。可是,没有一堆孩子,他们已经来不及有一堆孩子了。
他扳过她的脸,轻轻落下细碎的吻。
“我说过更多,要让你画图、看小说,天天这么过日子。然后我会煮饭给你,你要为我织毛衣。来!”
他搂着她到二楼。
阳台下来他打开第一个房间,是一间精致优雅的书房,有制图桌、有写字台,有小吧台,然后是一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小说的墙。墙上有一幅怡人的风景画,精致而女性化……
“这是给你画图、看书的地方,还有一间小套房在内侧,看累了可以休息。”
没有让她感动的时间,他又拉她去开第二扇门,那是一间鹅黄色的育婴房,入门第一间就是堆满各式小玩具及大玩偶的游戏间。里面还有四个房间,除了一间是小书房,堆满各种儿童书籍外,其它三间都是卧房,每一间又有两张小床。
“恐怕……我们用不上这房间了。”她轻道。
“会的,也许别人会多产。”他是指儿子必定不会让它形同虚设。
不遇纪娥媚以为邵飞扬指他的两个弟弟。
“希望。”
他没有再开其他房间给她看,笔直走向走廊末端可以面对市景、山景的房间走去。
“其他房间呢?”她很想看,可是他没停下来。
这间是他的卧房,落地窗的方向与阳台上的了望台相同。
他的房间让纪娥媚吓一跳,那是典型“纪娥媚”的风格,是她最喜欢的布置,她最喜欢的家具,与她最喜欢的颜色。不过,床太大了。是唯一不合她精巧理念设计的东西。她打开一扇侧门,是一间起居室,也是以她最爱的藤制家具为摆设。再从起居室的另一扇门打开,就是更衣室与浴室了。更衣室大得像男装店,一排昂贵的西装外套在右侧,总共七大排,西装裤、休闲服、衬衫、领带、皮鞋,各类配件还有……还有……纪娥媚不置信的看向左边柜子上被小心珍藏的一件深蓝色毛衣与一条白蓝相间的围巾。它们都很旧了,可是对放了二十五年的东西来说,它完好得吓人。
她含泪奔出更衣室,见到起居室吧台边,正在倒两杯饮料的邵飞扬,她扑入他怀中,不停的流着泪……她好傻,好笨,怎么会以为分别二十五年两人之间会有所变质呢?为什么会对他追求的话大感心慌不定?如果她还有所怀疑,毛衣与围巾已足够她多疑的心愧疚了!也许,也许前些天的不定,只是想要一些保证罢了!而现在,她有了!
他为什么不恨她呢?以当年那种情况,虽是为他好才做出欺骗嫁人的事,但他不知道呀!再怎么看都是她背叛了誓言与爱情。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她却离他而去,他应该恨她的呀!
“为什么留着它们?”
“因为那是我所爱的女人为我编织的。即使心中曾被背叛的恨意征服,却仍丢不下这两件东西,在恨意成失意时,它们是我唯一的安慰。什么都可以淡忘,恨意可已变成奋斗的力量,爱情却仍是爱情。恨过、怨过、失意过、放纵过、堕落过,可是却摧残不去爱意——因为在心中深处太了解你的人,知道你不会真的那么绝情。我们并不是打一照面就陷入爱河,被情感蒙瞎了眼的情人。”
“我太知道你的单纯与善良,太知道你的一切一切,从你强拉陌生的我住到你那边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如此美丽的女人,内外兼美的女人。或许有些天真,有些迷糊,有些慵懒,有些贪吃,可是我所知道的纪娥媚,从来就学不会恶毒与玩弄。当一切情绪发泄完后,我已经知道,即使你已嫁人,我今生今世还是只爱你一人。”他眼中闪着柔情与痛苦。二十五年来为情失意的痛苦。全天下,他企业大亨邵飞扬只在一个人面前展示脆弱,只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
纪娥媚捧住他的脸!
“我做了一个欺骗的承诺。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忘记其他的。我的心只为你跳动,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不看别的男人,不爱别的男人,即使孤单一辈子也坚守着我曾说过的话。我可以很自傲的站在你面前这么说着:我——纪娥媚,在分别二十五年后,依然是清白的身子站在你跟前。”
“即使你已嫁人,知道你目前单身一人,我还是会回来追你。我不要再过寂寞的生活,有了你,我才会有快乐。”他深深吐了口气,拭去她的泪水。
“你什么时候嫁给我?”他问。
这——这怎么说好呢?说到结婚就要扯出允恒。老实说,她很怕他生气。
“你再追我一阵子不好吗?”能躲一时是一时。
邵飞扬有些不高兴,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不过,现在不宜公开他已经知道的事实。因为他那儿子一副要逃跑的样子,纪允恒一定知道他是他父亲。
允恒是邵飞扬与纪娥媚的综合体,这已足以解释了。他有邵飞扬的傲气与能力,当然想自己白手起家与邵飞扬一别苗头;可是他又有纪娥媚的漫不经心与慵懒,对接手别人的大批事业感到麻烦与束缚。尤其坐上大机构的龙头位子不仅要劳心劳力,更要正经八百,老成持重。纪允恒做得来这位子,却可也不愿委屈自己。
反正这次老婆是跑不掉,接下来只有儿子的事了。计诱儿子当面承认他这个父亲,一旦承认了还怕他跑掉吗?就怕他来个死不承认——一个良计突然浮上心头。
也好,暂时不结婚也好——他深沉的笑了。
“你在想什么?”她不解的问。
“你觉得卧房的床如何?”他问。
纪娥媚皱眉,拉他的手回到卧室。
“先生!正常人的长度只睡七乘八的床。了不起大一个SIZE而已。你这个床太夸张了,美国买来的对不对?一点也不经济,更是不美观,尤其一个人睡不了那么多,也算不实用。十六乘十四,可以分成两张双人床用了。”她努力的批评。
不过邵飞扬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正努力的月兑下她的衣服。
“你,你做什么?”她呆呆的,结巴的问,张开双手看他将自己的上衣成功的月兑下来。
“你猜。”他给她这一个答案,然后吻住她,没给她猜测的时间——其实也不必猜,白痴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说要等的,飞扬!”她轻搂住他脖子,颤抖的说着,他知道可以引燃她热情的每个地方,此时他正在吻她敏感的耳垂下方,点燃了她全身火热。
“我等了一天了,不是吗?如果不够久,那么,抬出二十五年如何?”
是的,他们都等了二十五年了。两颗苦待的心,两个坚守爱情的身体,都需要紧密的契合来庆祝千辛万苦后的重逢,在言语互倾吐过相思后,身体也渴望最直接的碰触——他不等了,而她也不——这么大的床,其实还是有优点的。在她又回到熟悉的臂弯沉睡后,她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么想着。而他承诺要做好吃的晚餐,使她含着笑意入眠,像个满足的小女圭女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