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永丽下车和他对峙著,“你挡在马路上做什么?没听过马路如虎口吗?”忍不住迁怒的抢先责问。
“小姐,请问你要去哪里?”孙嘉尧扮起了绅士。
“不关你的事。”当场傍了一记闭门羹。
靠在车门上,他瞥了眼红色小车的内装配备,“就说卫星导航系统不是万灵丹,路还不是靠人口耳相传走出来的。”
“但是这玩意儿就是好用又便利,怎样?”她一脸倔傲。
现在的她愤怒得足以媲美一座威力强大的弹药库,只要有人试图引燃,她一定毫不留情的炸得对方粉身碎骨。
“好用还会让你迷路?”他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
“你说什么,我才没有迷路!”嗓门陡然拔尖。
“好,没有迷路,你只是暂时发生鬼打墙的现象,看来这里以前真的是座刑场。”孙嘉尧不忘假意的打了一下哆嗦,“不过,都说科技始终来自人性,如果人都会迷路,怎么可以要机器不迷路,那岂不是太不人性了。”
“你啰哩巴唆些什么!!”蒙永丽清楚的感觉到这男人话里的调侃。
“说吧,你到底要去哪里?这里的马路虽然不是羊肠小径,不过也不是那么好抓方向,外来客会迷路并不意外。”
“我哪里是外来客?”
“从头到脚都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用膝盖想也知道。”他率直的说。
她虚情假意的赏了他崇拜的一眼,“唔,原来是用膝盖想的啊,我以为台湾的男人都只会靠腰,原来你也靠膝盖啊!”挑衅的回呛他。
狠角色,竟然敢这么呛人,有趣!他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孙嘉尧一度被这颗小辣椒呛得哑口无言,挑了挑眉,见她还满脸防备,忍不住揶揄道:“如果你找路的能耐也像你的嘴巴一样厉害,就不会在这里多兜了十来圈的冤枉路,虽然没花多少时间,偏偏你老爸不是阿拉伯油王,劝你还是省点用吧!”他索性主动把手伸了过去,“喏,还不快拿来。”他讨著她放在副驾驶座写著目的地的记事本。
“做什么?”当他是怪物。
“拿来,那上头应该有地址吧?”他拿出空前的耐心,“油价又涨了,不需要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还是你今晚打算在这座古刑场边住下?”
别扭了一下子,蒙永丽才勉为其难的拿了记事本递了过去,涂著粉紫色指甲油的手指悻悻然的朝上头写著农业改良场地址的方格指去。
“你要去农业改良场?”孙嘉尧讶然的朝她瞥了眼。
“嗯。”
“去那里做什么?你不是会在那里工作的人。”大剌剌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朝她瞅去。
瞧那身充满青春气息的漂亮衣服,他怎么也无法想像眼前的她要如何踩著脚下的细跟凉鞋在改良场里工作奔走,画面太怪了。
“我是问路,又不需要对你做口头报告,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其他的就废话少说。
孙嘉尧耸耸肩,“上车,我载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你看见了不是吗?”指指她的拉风小红。
“那里的车道只适合摩托车进出,你就别开车去找大家麻烦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多点防备是必要的。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不、在、乎,反正这座古刑场应该会很欢迎你这种外来客的大驾光临。”
“你──”这男人真是爱抬杠,“你别闹了好不好,不许你再多说一句什么古刑场,因为我快要来不及了啦!”她耐心尽失的大嚷。
“来不及?你要做什么?”他兴致高昂的睁大眼。
“采访!我要去农业改良场采访十大杰出青年农民──孙嘉尧。”蒙永丽忍无可忍的大声说。
不会这么巧吧,她要采访他?
原来嘉蓉口中那个远从台北来的采访记者就是她!
这下孙嘉尧不得不相信,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阖上记事本,他懒洋洋的把它还给她,“又是要采访孙嘉尧?他有什么了不起,大家干么一窝蜂的要来采访?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市井小民,凡夫俗子一枚。”黝黑俊俏的脸庞写满了不以为然。
蒙永丽不甘示弱,“他哪是什么凡夫俗子,他很了不起的,人家可是十大杰出青年农民,而且还自己成立了农业改良场,努力的为台湾的农业改良贡献一份心力,光是这一点就很了不起。”哪像你是个无赖!她在心里嘀咕。
“喔,原来你这么崇拜他。”
“当然,比起你这爱抬杠的无赖,孙嘉尧先生自然是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他值得我对他尊敬。”
“可我听说他是个大烂人,为人懒散又不积极,很没有责任感。”
听见这人如此诋毁她的受访者,蒙永丽整个人像是被惹毛似的,握著拳头凶狠狠的瞪著对方,“欸,先生,请你不要随便这样诋毁一个人的名声,我会当你是嫉妒他的成就。是男人就不要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很丑欸。”
斜瞥他一眼。亏他还长得人模人样,品行真糟糕!
“这么激烈,说说都不行,好,我叫孙嘉尧颁个奖牌给你,让你当他的头号粉丝,再让大家票选你成为后援会的会长,这样总行吧?”他语带调侃。
“你──没品!”她实在瞧不起这个男人,一点气度都没有。
相较于她的强烈反应,孙嘉尧始终维持著他浪荡不羁的模样。
不过说真的,被一个年轻女孩这么义正辞严的赞扬,男人的虚荣还是忍不住暗爽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快要爽到内伤了。
“既然时间紧迫,你就别龟龟毛毛了,快上车吧!”模样镇定的拍拍他的野狼125。
“我要开车去,你骑前面领路,我会好好跟著。”不让对方有机会拒绝,蒙永丽嚏嚏的踩著细跟凉鞋,率先坐回驾驶座。
不知道是因为方才的对话让她情绪一时难以平静,还是她已经被这里的马路指标搞得晕头转向,抑或是第三度空间的神灵作祟,车子重新启动后,她才轻轻踩上油门,整辆车就莫名其妙的失控冲向一旁灌溉用的小钡渠。
“啊──救命啊,救命啊!”她紧抓著方向盘放声尖叫。
直到车子整个卡死在沟渠上,可怕的冲撞力道才获得控制。
虽然只有前轮受困,可是严重倾斜的车身著实把驾驶座上的蒙永丽吓得惊魂未定。
孙嘉尧望著突如其来的惨况,无奈的发出叹息,只得走上前打开车门,“大小姐,还不快把你采访的工具通通带下车来。”
脸色惨白的她沮丧的问:“那、那我的车子呢……”
完了,她可还要仰赖它在结东采访工作后,安全的送她回台北呢!
大略看了看车况,孙嘉尧转身朝一百公尺外面摊的老板娘扯开嗓门大喊,“老板娘,可不可以帮我打电话给修车厂,叫他们把车子弄上来?”
老板娘走出来张望了下情况,二话不说便点头应允。
“这下子你总算可以乖乖上车了吧?”
“真的没问题吗?我的车不会被肢解吧?”她心爱的小红可还在缴车贷。
“如果它的价值足以媲美一栋房子,那我就不敢保证它的安全无虞了。”他不忘调侃一句,“上车吧!”
心惊胆跳的蒙永丽忐忑的坐上他的野狼,“喂,我是要去农业改良场喔!”不忘再度提醒。
“是,农业改良场,我知道了,这回我不靠膝盖也不靠腰,保证只靠脑袋把你安全送到,可以吧?”
豪迈的野狼125以著一点都不豪迈的速度缓缓的往改良场前进,始终维持时速二十以下的龟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