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激动的喊著这么多年只敢在心里低唤的称呼,男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了的夺眶而出。
在母亲的拥抱中,还有一只厚实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长大了,你长大了。”那是父亲低沉的嗓音。
“爸……”
回家了,他真的回家了,原以为这一切都只会在梦里出现,毕飞平万万没有想过真实的世界里也会有这一天。
“婶婶,毕叔,大家都先进屋吧,菜都要凉了。”一旁的傅雅妍轻声说。
“快,快进来,今天雅妍陪妈准备了好多东西,全都是你爱吃的菜,快进来。”
簇拥著久违的孩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进屋去。
蓦然,有双手圈住了傅雅妍。
“干什么?”她娇笑问。
“雅妍,谢谢你,谢谢你。”毕飞宇感性的说。
“对啊,像我这么好的女孩,你要好好把握,不管我跑到哪里,一定要把我追回来,听到没有?”
“是,我听到了!”
***
这个礼拜,毕飞宇飞抵新加坡参加为期三天两夜的医学研讨会议,除了和各地的外科医生交换宝贵的临床经验,他还把握了出发到机场前的一小段空档时间,来到饭店附近的精品店。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忙?”服务人员笑容可掬的迎上前来。
“我想要挑一枚戒指向我心爱的女人求婚。”
“有没有心目中梦幻的款式?还是由我来为您推荐?”
“单、大方,但是不要雷同性太高,我希望款式能特别点。”
“没问题。预算呢?有没有什么样的设限?”
“没有预算限制。”
专业的服务小姐强忍住眼底迸射的羡慕,“好,请稍等。”赶紧为眼前的贵客挑选几款最特别的戒指,恭敬的送到他面前来。
花了些时间,毕飞宇总算在琳琅满目的珠宝当中选了一枚款式典雅的戒指,“就这一枚,麻烦帮我包装。”从皮夹里掏出信用卡递去。
“是,没问题。请稍后。”
几分钟后,带著包装精美的戒指走出精品店,毕飞宇拍拍西装外套的口袋,心情雀跃的直想要马上飞奔回台湾,他仰看天际,湛蓝的晴空让他联想起希腊的蓝白国度,当下决定,蜜月旅行他就要带著傅雅妍飞抵希腊,去享受那美丽的景致。
历经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毕飞宇一回到台湾马上开著车子从机场直奔傅雅妍的家,他知道她已经从工作室搬回去了。
“毕少爷,您好,快请进。”傅家的佣人开门邀请他人内。
“阿姨,你好,请问你家小姐在吗?”
佣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傅哲修适时从二楼走下来。
“飞宇,你总算来了。”傅哲修拎著公事包,西装笔挺的。
“哲修,你姊姊呢?”
“好问题,我就是为了回答你这个问题,才被困到这个时间还无法出门。”
“怎么了?”毕飞宇一脸不解。
暗哲修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只信封,“喏,你的,赶快拿走,我这邮差也才可以卸下任务赶紧到公司去上班抢钱。”
望著毕飞宇一脸呆样,傅哲修忍不住说:“迟疑什么,我姊写给你的信,我劝你最好快打开看看,要不,到时老婆跑了,可别怪我没帮你。”
心中掠过不安,毕飞宇诧异的看了傅哲修一眼,下一秒赶紧打开信封──
遥远的国度、凉冷的城市,街道上藏有你十三次的足迹,我在天涯等你。
雅妍
什么遥远的国度、凉冷的城市?她为什么会突然在天涯等他?她应该要乖乖留在台湾等他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她去哪里了?”毕飞宇脸色大变,赶紧抓著傅哲修追问。
冷冷的扳开他的手,傅哲修揶揄反问:“你说我姊还能去哪里?”
毕飞宇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她回英国了?为什么?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说就突然回英国去?我们明天还跟婚纱公司约好要挑礼服拍照的。”
“还不是某人粗心。”
毕飞宇丈二金刚模不著头绪,“……是我吗?”
“就是你,嘴巴成天嚷著要结婚,喜宴订了、婚纱看了、日子也敲了,偏偏有人连求婚都没有!”傅哲修直截了当的点出他的疏忽。
像是当头棒跑,把沉浸在喜悦里的毕飞宇狠狠的敲醒,他无辜的从西服口袋里拿出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我今天就是带著戒指要来跟她求婚的。”
暗哲修满脸同情的望著扑了空的毕飞宇,爱莫能助的耸耸肩,“好吧,那得劳烦你再跑一趟英国把我那任性的姊姊抓回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当下转头,马上就要赶往机场去。
“欸,等等!”傅哲修突然唤住他。
“有什么事快说,我得赶著去英国。”
“喏,我老爸叫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他将一串钥匙塞到毕飞宇的手心。
他呆愣的问:“这是什么钥匙?”
“为了怕你被我老姊刁难,也担心我还得继续养我那不成材的姊姊,我老爸决定把我姊出卖了,免得你人在异乡有吃不完的排头,还不得其门而入。另外,我早已经请秘书先帮你预订了一张机票,喏,快去快回吧!”
毕飞宇如获至宝,“谢谢,哲修,真是谢谢你了!”
“动作快点,记得赶在婚礼前回来,万一我姊拿乔不配合,你就打昏她把她架上飞机就可以了,绝对不要让她太嚣张,知道吗?”傅哲修叮咛。
才匆匆忙忙从机场跋来的毕飞宇马上又十万火急的直奔机场,他打了一通电话给弟弟──
“飞平,婚礼的事情你帮我张罗,我飞一趟英国,会赶在婚礼前回来的。”
“啥,你在哪里?毕飞宇你他妈的给我搞什么鬼,我哪有空啊?”
不管电话那端毕飞平如何大叫,他挂上电话搭机去。
***
抵达伦敦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白日喧闹的街道静得跟什么似的。
毕飞宇搭著计程车,疲惫的神情映在车窗玻璃上,可是心里却是雀跃振奋的。
尽避可以想得到他一定会被老弟臭骂个三天三夜,可是毕飞宇知道,如果他不亲自跑这一趟,他这老婆就别娶了。
“要不要听点音乐?”老司机问。
“嗯,谢谢。”
收音机里,抒情老歌填补了寂静,却撩拨起他的想念,这趟英国行来得突然,可是要为怀里的那枚戒指找回主人的念头可是很坚定。
握著钥匙,他张望著外头的街道,迫切见到她的心情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强烈。
“来出差还是探望朋友?”
毕飞宇透过后照镜望入老司机的眸子,“来接我的妻子回家。”
“喔,那我祝福你,愿你一切顺利。”
“谢谢。”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记忆中熟悉的地方停下,他付了车资,计程车旋即缓缓离去,毕飞宇站在伦敦深夜街头,仰望眼前的建筑。
他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一样拎著飞往新加坡出差的那只包包,当手中的钥匙为他开启紧闭的门,当下,他开心的兀自傻笑起来,好像自己正酝酿什么惊天动地的人惊喜似的。
推开门,缓缓的拾阶而上,来到二楼的房门前,他脑海里盘算著一些想法。
贴靠在门上,企图探听房里的蛛丝马迹,然而除了宁静,就再也没有其他声响。毕飞宇反覆的深呼吸,直到第十三次,他把手中的钥匙插入钥匙孔,小心翼翼的旋转门把。
他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在偌大的空间里,熟悉的气息温暖了疲惫不堪的他。
月兑下风尘仆仆的鞋子,他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白天活泼充满朝气的室内陈设因为深夜而显得寂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