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误会?
两眼微微瞇起,“什么事?”杭傲问。
“这……”犹豫一下,琴伯渊才毅然道:“是我表弟,也就是妹妹的表哥,他从小就喜欢妹妹,及长后,若非妹妹早已与何家订下亲事,他定然会娶妹妹为妻;尔后,妹妹被何家休回娘家来,倘若不是姨丈坚决反对让他休妻,他是打算娶我妹妹的……”
哇咧,原来早就有人在觊觎他老婆了!
才听到一半,杭傲的表情就开始发酸、发酵、发烂,再多听两句,他那张俊俏的脸已经烂到发臭了,保证比几百年没清过的茅坑还要臭。
偏偏琴伯渊一点都没注意到,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得不亦乐乎。
并非他太迟钝,也非他太粗心,而是他太专注于该怎么说才不会引起妹夫的误会,反而没发现杭傲已经开始“误会”了。
大概是脑袋里塞了太多之乎也者,转不太灵光了。
“再后来,妹妹再嫁到杭家,传言妹妹很快又会被休回娘家来,表弟马上就跑来向爹表明,不管妹妹被休几次,他都想娶妹妹……”老实人继续说老实话。“当时爹以为又一次害了妹妹的终生,深感内疚,为了弥补,便也允诺表弟,倘若妹妹真被休回家来,而妹妹又愿意做妾,就让表弟娶了妹妹吧……”
这对该死的父子,就那么厌恶他老婆,非把她“赶”出去不可吗?
愤怒的人也继续咬牙切齿的愤怒,左手抓住右手,右脚踩住左脚,免得一个没留神,拳头就不小心飞到某人脸上去亲热了,或者脚丫子忍不住踹到某人肚子上练脚劲。
他很久没伸展筋骨了,再不动一动,怕要生锈了!
“起码,表弟对妹妹是真心的,名分已经不重要了……”某人浑然不觉正处于惊险的生死一线中,兀自口沬横飞,滔滔不绝。“所以,表弟一直在等妹妹被休回娘家来,因此也冷淡了他的原配,表弟妹不甘心,便也到处向人哭诉,哭诉内容自然不怎么中听,因而引来不少流言……”
死八婆,舌头那么长,不会拉一拉去吊自己的颈喔!
“不过,妹夫,我得老实说……”某人扯出淡淡的苦笑。“一切都是爹和表弟的一厢情愿,妹妹从来没考虑过要嫁给表弟——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要依照她的意愿,她是宁愿一辈子不嫁的,在我以为,或许出家更适合她也说不定……”
出家?
很好,很好,那女人要真敢去拔掉半根头发,他也会剃光头陪她,就来做一对六根,不,是七根——包括下面那一根——不清不净的出家人吧!
她是他的女人,谁也别想抢,佛祖也不行!
“然而,两年后再见到妹妹,我想,我也错了,妹妹并非适合出家,她只是当初嫁错人了……”琴伯渊喟叹道。“从妹妹的言谈和幸福的笑容,看得出妹妹这回终于嫁对了人……”
那当然,那个女人打一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属于他的了!
一句话,臭脸不臭了,杭傲咧开大嘴,笑得星光灿烂、金碧辉煌,差点闪瞎了大舅子的眼。
“所以,爹要我转告妹夫……”琴伯渊目光定定地凝住杭傲,“谢谢你!”诚心诚意地道出心中无限感激。“也请妹夫别在意那些流言,无论是爹、我或表弟,我们全都错了,只有妹妹的幸福笑容才是对的……”
“行了,行了,我了解了!”不待他说完,杭傲便一派豪爽地摆摆手。“我老婆那么美,有人觊觎是理所当然的,没有才怪!不过她已经是我老婆了,我自然会好好的保护她。想动我老婆的脑筋?行,尽避放马来吧,我一定会拿出全副诚意好好『招待』他们的!”
诚意?
招待?
杭傲的笑容依然璀璨得会发光,说话语气内容也算平和,但不知为何,杭傲说得愈是开心,琴伯渊听得愈是毛骨悚然,最后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不知他能不能请教妹夫是打算如何“招待”人家的?
“妹夫,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话刚起头就被很没礼貌地打断了,但琴伯渊并没有生气,只是快得几乎看不见地蹙了一下眉。
“呃,妹夫请说。”
“当我不得不出远门,而把老婆送回娘家来时,除了岳父大人和大舅子、大嫂子、小外甥之外,其他不管任何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要见我老婆,可以,但身边起码要有两、三个,不,四、五个奴仆伺候着,绝不许让他们独处!”
连女人、小孩也包括在内?
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呃,既然妹夫交代下来了,我会记住的。”
“那就行啦!”杭傲满意的颔首。“那么,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了。”
“好,那我要带我老婆回家啦!”
见杭傲脸带笑容,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琴伯渊也放心了。
原以为年轻气盛的妹夫多少会抱怨一下,女儿才刚嫁出门,下一刻,又打算把女儿许给别人做妾了,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觉得有点荒唐了,何况是妹夫。
幸好,幸好,幸好妹夫能够体谅一个为人父关爱子女的心。
琴伯渊不知道的是,甫一背过身子去,杭傲的脸色就刷一下焦黑了,像刚出炉的泥炭,还在冒烟呢,脚步状似轻快,其实他的表情狰狞得可以惊死阎王爷的毛,就算他命中注定此时此刻要完蛋大吉,专程赶来拘魂的牛头马面也会被他吓得落荒而逃,他就可以继续祸害千年啦!
他妈的,那个该死的蠢老头。自以为是的胡搞瞎搞,他究竟把他自己的女儿当成什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想把那个蠢老头的脑袋敲开来“整修”一下!
不过,这么做老婆肯定会不开心,只好算了;可是,另一个家伙,他可就不能轻易放过了!
胆敢肖想他老婆?
最好那家伙已经交代好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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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鬼门开,诸事不宜,远行更忌。
不过对杭傲而言,那种事他压根儿不在乎,门照出,事照办,要真碰上“好兄弟”,大家先拍胸搭背寒暄两句,再一起坐下来痛痛快快的喝他个三两盅,保证好兄弟很快就会变成生死兄弟——一生一死的兄弟。
总之,那种事他没在给他怕的,他在意的是……
“岳父大人,请看好您的女儿,别让她到处乱跑!”强烈要求。
看好?
乱跑?
是怎样?
他忘了他老婆大他五岁,已经不做三岁小女圭女圭很久了吗?
“好好好,我会看紧她的!”啼笑皆非。
“舅子大人,也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万万不可让你妹妹和闲杂人等单独相处!”慎重交代。
闲杂人等?
包括女人和小孩吗?
有没有那么小气啊?
“是是是,我绝不敢忘!”哭笑不得。
把老婆送回娘家,一而再的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杭傲方才出门赶路上京去,进行他在生意上最重要的一步棋——
辟商勾结。
想安安稳稳地吃定八方做大生意赚大钱,非得有靠山不可,而最好的靠山莫过于“官商勾结”,只要能踏实这一步棋,往后他就不必担心任何人来找他的碴,挡他的财路了!
也是他运气好,人还没到京城,就不小心给他从虎口下救了一位贵人——当今皇上的皇弟襄王,而那位想猎虎剥虎皮,反倒差点被虎猎去吃人皮的襄王,当下就千恩万谢的请杭傲到他家作客去,在厮混了三个月之后,这两个年岁相同、个性相当的年轻人,便烧香磕头成了拜把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