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怀谷的下颗紧了紧,他没有再答腔,直接转身离开。
一等奚怀谷消失,华思思再也无法压抑的将脸埋入枕头低泣着。
其实她也知道那是白问的,连她都无法接受父亲的阴险狡诈,又怎能奢望受害者原谅?
一边是血缘至亲,一边是深爱的男人,她谁都不想伤害,唯一的方式就是离开了。
但是轻抚着尚未凸起的小肮,华思思在心中悲叹着,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要让你当个单亲的孩子了……
奚怀谷很烦恼。
看着华思思好不容易才丰腴些的脸,最近不知为何又开始消瘦苍白起来,让他很不安。
那双晶亮的瞳眸也像泛了一层雾似的,总是灰蒙蒙的,让他无法将她的情绪瞧个真切,而每当他想多了解她的想法时,她却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摇头说没在想什么,就连他尝试跟她讨论她父亲时,反而是她避开不谈了。
“唉。”奚怀谷不自觉的逸出轻叹。
“怎么又开始叹气了?前阵子不是跟她和好了?”蔚绍华打趣的看着他。
“别提了,我真的不懂女人在想什么。”奚怀谷自嘲的苦笑。
“所以孔子才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蔚绍华感慨。
“你好像心有戚戚焉?”奚怀谷胜了眼好友。
蔚绍华耸耸肩,不置可否,将话题拉回奚怀谷身上,“别说你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你又搞懂自己在想什么了吗?”
“上次你已经问过了。”奚怀谷淡淡的道:“我的答案还是不知道。”
“人家说当居者迷,旁观者清,你要是不爱她的话,就犯不着在乎她想什么了,而且你还眼巴巴的跑来外带我的麻辣锅,想要回去讨好她,你还能说不爱她吗?”蔚绍华很佩服自己这么会分析别人的事情,但自己那堆烂帐……还是算了。
“我跟她之间的问题若只牵扯到情爱,那要解决就简单多了。”奚怀谷眉问染上抹凝重,“她开始怪里怪气的那一天,我跟她曾为了她爸的事情有点不愉快。”
“这个症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看你对她的感情有没有比仇恨还深了。”蔚绍华安慰的拍了拍奚怀谷的肩膀。
他轻叹口气,黑眸微微黯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要我帮你什么?”容若亚错愕的看着华思思,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好友的脑袋才会烧坏了。
“你也知道我平常是个宅女,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帮我……”华思思一脸苍白。
“帮你当然没问题,但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等等!难道是奚怀谷不认这个孩子?”容若亚气愤填膺的卷起衣袖,“我帮你找他理论去。”
“不是,我没跟他提起孩子的事情。”华思思摇摇头,一脸黯然憔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还莫名其妙的要我帮你这个忙?”安若亚困惑了。
“若亚,我爸又出现了。”华思思眼眶微微泛红。
“你爸?!”该死,这个折磨人的怎么又出现了,“他想怎样?”肯定没好事。
“他要我帮他偷奚怀谷公司的机密文件。”华思思的声音轻如蚊呐,跟心中厚重的郁塞之气截然不同。
“这个死老头……”安若亚发现自己口误,但实在气不过也就不管了,直接开骂道:“他是怎样当人家爸爸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把你害得多惨吗?现在你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过着安稳的生活,他竟然又跑出来乱……人家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我要说他就不是个好爸爸。”
好友的责骂虽然是针对父亲,却好像鞭在她的心上似的,让她替父亲难受极了,“若亚,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爸。”
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火,安若亚平复了情绪,长叹了口气道:“所以你这傻丫头又打算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我绝对不会替我爸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走投无路,而我留在奚怀谷身边也只会带给他噩运,一点好处都没有。”华思思茫然的眼神穿过安若亚,看着远方。
“所以你想离开?”安若亚又叹了口气,“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我自己会抚养成人。”她虚弱苍白的脸上闪过抹坚定。
“你想清楚了吗?”安若亚不放心的问。
华思思沉默了几秒,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吧,反正孩子还有我这个干妈,怕什么?”安若亚拍拍胸脯道。
“谢谢你。”华思思眸底盛满感激。
“只是,偷偷走掉就算了,真的要这样做吗?”安若亚迟疑的道。
“不这样做,我怕他不会放我走,我也不会死心。”只有让他不只恨他爸爸也恨她,他们之间才有可能完全断绝关系。
“不后悔?”安若亚轻声问。
华思思摇摇头,瞳眸突然亮了起来,“只要是为他好,我永远不会后悔。”
或许是这阵子劳神伤心,华思思发现自己有些微不正常的出血状况,担心的回医院找医生询问,得到的结果是头三个月本来就属于不稳定期,加上超音波显示她的子宫突然长出了个大大的肌瘤,虽然目前对胎儿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还是要密切追踪观察,开了安胎药并要她回去多休息。
怎么什么事情全都挤在一起发生?华思思多希望能像那些有老公陪着待产看诊的孕妇一样,全部心力只需要放在肚里不断成长孕育的新生命上就好。
不像她,只能自己偷偷模模回诊产检,还要想办法推掉奚怀谷硬要派司机接送她的命令。
“小思。”
才走进庭院雕花铁门,华思思又听到了父亲的叫唤声,她顿了顿,无奈的转向躲在角落的父亲,慢慢走过去。
“爸交代你办的事情怎样了?”华守义急切的问。
华思思低垂下头,没有回答。
“还没有进展是吗?”华守义的脸色倏地沉下,“怎么会这么慢?你们到底有没有睡在一起,应该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下手啊。”
华思思的脸涨红,忍不住道:“爸,我以为你不会愿意看到我成为奚怀谷的情妇。”怎么现在好像巴不得她每天都跟奚怀谷在床上打滚似的?
华守义脸上闪过抹尴尬,随即解释道:“爸也不忍心啊,但是为了达到目的只能暂时忍耐,所以只要你越快把东西偷到手,就可以越早月兑离这种难堪的境地,懂吗?”
华思思心寒的苦笑道:“那要是我偷不到呢?”
“偷不到?”华守义楞了楞,“不可以,非偷到不可,否则……”
“否则什么?”
“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华守义虽然脸上闪过抹不忍,但跟利益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他还是只能如此。
“爸,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她记得小时候爸爸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爸不可怕,只是为了求生存。”华守义又放软声音道:“爸只有你这个女儿,你不帮爸谁帮?等事成之后,爸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爸……”华思思深深的看着父亲,轻声道:“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你、你……”华守义瞠大了眼,错愕的看着女儿。
“我肚子里有奚怀谷的孩子,也是你的外孙。”华思思的眸中漾起一丝丝的期盼,“你可以看在孩子的分上,不要再逼我了吗?”
华守义的脸上闪过某种柔软的神色,但想起逼得自己快跳楼的债务,又硬起心肠道:“这样更好,他一定会对你更松懈,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用孩子威胁他来得到好处。”
“爸!”华思思真的对父亲绝望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他是你的外孙,不是让你拿来利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