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所有的西班牙人一样,那家伙也拥有一副深邃迷人的五官,乌黑深黝的眸子,睫毛又长又浓密,鼻梁高而挺,眉毛浓黑但十分柔顺,个子高挑瘦长,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只是,那张厚薄适中的唇瓣似笑非笑的微勾着,看了就很不爽。
嘲笑她?
她哼了哼,嘴巴拉开,不但对他吐舌头装鬼脸,还对他比中指;孰料,那西班牙人不但不生气,反倒唇瓣一分,放声大笑。
耻笑她?
两眼一瞪,她拉动舌头正想开吗,忽地一怔,舌头吞回来,疑惑地又多看那西班牙人两眼,再举起为了认人一直抓在手上的照片看一下,再看回那西班牙人,又低眸看着照片,再看回那西班牙人,呆了呆,失声而叫。
“迪亚戈?”
那西班牙人这才收起笑声,含笑点头;毕安婕顿时脸皮发热辣辣地烫了起来,比西班牙夏天的太阳更热更红。
哦,这下子糗大了!
第2章(1)
马德里,世界上最嘈杂的都市之一,车水马龙,熙来攘往,有点儿也肮脏,也有点儿混乱,但生气逢勃,活力充沛,走在路上的西班牙人,几乎每一个都拥有一身自然耀眼的古铜色肌肤,与那些苍白的观光客一比,哪个健康,哪个不健康,一目了然。
譬如毕安婕,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标准的健康宝宝,但现在……
“我想……”看着自己“白惨惨”的手臂,她喃喃自语,中文。“我应该再晒黑一点才够健康吧?”
一旁传来轻笑声,毕安婕努力憋住横劈去一眼的冲动。
迪亚戈·艾瓦洛·多明尼克,这是好心收留她这个“东方来的难民”的西班牙人的名字,今年才二十五岁,却已经拥有一座橄榄树园和一家橄榄油公司,不过那并不是他努力奋斗来的,而是去世的父亲留给他的。
未来的老板兼未来的房东,不要说嘲笑,就算他要拿她当小丑一样耍到爽,她也得任由他耍。
“他们……”迪亚戈目注广场上的一对观光客。“比我们更健康吧?”
“呃?”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毕安婕先是一怔,继而啼笑皆非。“最好是,那已经健康过头了好不好!”
那是一对黑人夫妇,果然比西班牙人“晒”得更“健康”。
“所以,”就跟所有的西班牙人一样,迪亚戈总是笑得很阳光。“顺其自然,适可而止就好,嗯?”
“你们都已经拥这么漂亮的肤色了,当然这么说”毕安婕不甘心的咕咕哝哝,“最起码,我也要晒成小麦色,那才够……”咦?不对,他怎会……“你听得懂中文?”她惊呼。
“我教你哥哥西班牙文,他教我中文。”迪亚戈解释,不太纯正的中文,虽然口音很重,起码还听得懂。
“你学中文干嘛?”标准的西班牙文。
“能多学一种语言,没什么不好。”流利的西班牙文。
很浪费时间好不好!
“那很……呃,我是说,你教我国际手语,我也教你中文手语好了。”依照毕安婕的习性,她原本应该吐槽回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很特别,不是低沉得很性感,也不是沙哑得很有磁性,而是他的声音听入耳里,有时候——当她超想施展一下伶牙俐齿的时候——会好像在脑子里温柔地、伶爱地抚挲你,让人不由自主地失去了“战斗”的意识。
就好像愤怒的猫咪在主人的抚慰下,泄去了怒气,心平气和地不想再反抗了。
好诡异!
“好啊!”
“那现在你要带我回你家了吗?”
“不,既然来到这里了,你不想逛逛马德里再走吗?”迪亚戈笑问。
“当然想!”毕安婕重重点头。
“想的话就走吧!”
不提初见面时的印象,凭良心说,迪亚戈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离开机场后,他并没有直接带她启程回安达鲁西亚的家,而是先带她到饭店去眯个眼,调整一下时差,等她又回复容光焕发之后,就带她离开饭店,准务带她去看看马德里。
“现在?吃晚餐吗!”
“不不不,现在还不到吃晚餐时间……”
“可是已经快八点了呀!”
“八点都还太早了,现在……”迪亚戈笑吟吟地道。“我们要先去吃一点开胃菜。”
“开胃菜?”什么东东?韩国泡菜吗?
没有回答她,迪亚戈迳自带着毕安婕三拐两转,转进了一条街巷,街道两旁都是供应轻食小点的酒吧餐厅。
“来吧,看看你想先吃哪一家?”
“先?”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字很有陷阱的味道?
“就这一家好了,这家的tapas很好吃喔!”迪亚戈热切地说。
“他怕死?”谁怕死?
谤本没有表示意见的机会,她就被扯入一家酒馆里,叫了一大堆tapas——下酒菜,综合沙拉,西班牙香肠,生火腿,炭烤茄子等等,当然,少不了两杯酒。
“我没喝过酒。”毕安婕喃喃道。
“连啤酒都没有?”迪亚戈讶异地问。
“没有。”毕安婕俏皮地皱皱鼻子。“我不喜欢酒味。”
“你可以试试看,这是红酒加果汁,水果调制的,要真不喜欢,我再帮你叫纯果汁。”
“喔。”
然后,他们就吃吃吃,吃吃吃,吃完了。
“好,再换一家!”
“咦?”
另一家酒馆,迪亚戈还是叫了一大堆tapas,腌橄榄、油渍淡菜、烤沙丁鱼、大蒜炒蘑菇等等。
“这家的腌橄榄味道很不错,你尝尝看。”
“喔。”
继续吃吃吃,吃吃吃,好不容易又吃完了。
“来,再换一家!”
“耶?又换?”
“这是我们的传统,我们不喜欢一直待在同一家,我们会一直换,这里吃完再换另一家
,我们的习惯就是这样,”
“……”无言。
所以,他们又转入另一家酒馆,迪亚戈再叫了一大堆tapas,炸花枝圈、西班牙蛋饼、
炸肉丸、油渍虾子等等。
凭良心说,所有的tapas都很好吃——从第一家酒馆到第三家都是,好吃到虽然脑子里一
直警告她要节制一点,嘴里却还是不停的一口接一口,但当她吃到食物都已经涌到喉咙口,再吃就要从鼻腔里冒出来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投降了。
“这些小菜不应该叫“他怕死!”
“不然应该叫什么?””我怕死——怕胖死!“
迪亚戈失声大笑,并像疼爱小妹妹似的揉揉她的脑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出毕安婕自出
生以来,所听过最最恐怖的话,比亲眼看到一百个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更惊悚。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去吃晚餐了!”
“……”这个人惊吓得连惊骇声都发不出来了。
开玩笑,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但是,迪亚戈真的又带她到另一家餐厅里,点了西班牙海鲜饭、沙拉、炸鱼和烤肉,满满一桌,看得毕安婕目瞪口呆,刚刚吃的那些小菜已经自动膨胀到大脑里去,使她完全无法思考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是要整她的,一定是!
然而,眼看迪亚戈自顾自先埋头大快朵颐起来,吃得好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她错愕得下巴掉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迪亚戈。”
“嗯?”
“请问……”
“给你问。”
“用过晚餐后还要去吃消夜吗?”
“没有,没有,我们不吃消夜的……”
“……”上帝保佑,佛祖有灵!
“只不过再去喝一杯睡前饮料而已。”迪亚戈轻描淡写的续完下文。
只不过?
睡前饮料?
阴谋,一定有阴谋!
“请问,是什么样的睡前饮料?”
“夏天吃冰淇淋,冬天吃吉拿棒和热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