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容问天与慕容羽段的目光跟着慕容雪移往屋外之际,慕容月枫反倒急步往里走,迅速来到慕容大夫人身边,俯唇在慕容大夫人耳际不住低语,不一会儿,慕容大夫人便双眼放光,眉开眼笑地直点头。很快的,慕容雪领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来到众人面前,而慕容问天父子甫一看清那位姑娘,当即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是她?”慕容问天。
“是妳?”慕容羽段。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是那位老是像根柱子一样伫立在太湖畔,慕容问天曾怀疑她是否要轻生的清丽少女。
原来她就是默砚心!
“姑娘妳……”慕容问天谨慎地问。“是默家小姐默砚心?”
清丽少女淡漠地瞟他一眼,点头。
“那么姑娘是来履行婚约的?”慕容问天再问。
清丽少女冷淡如故,再点头。
“真是辛苦姑娘了,不过很抱歉,”慕容问天歉然道。“我那大侄子在四年前业已过……”
“慢着!”慕容大夫人忽地大叫一声。
慕容问天皱眉,回眸。“大嫂?”她又想干嘛了?”
慕容大夫人慢吞吞地来到慕容问天身边,慢吞吞的把一支通体墨黑,黑到发亮的镯子塞到慕容问天手里。“这早该交给你们了!”
“夜凤镯?”慕容问天错愕地瞪着手里的镯子。“但这是……”
“别急,先让我来问问你,”慕容大夫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当初公公是为谁订下的婚约?”
“大哥,或是慕容家的长孙。”
“若是慕容家的长孙,可有指名道姓?”
连个屁都还没蹦出来,如何指名道姓?
“没有。”
“那么,我那短命的大儿子『曾』是慕容家的长孙,这也没错吧?”
“的确,所以这支……”慕容问天低头看手中的镯子。“订亲信物夜凤镯才会在大嫂手里。”
“但我那短命的大儿子死了,所以,请问现在慕容家的长孙是谁?”
慕容问天呆了呆,下意识转头望向自己的儿子。“是……”
慕容大夫人满意的笑了。“没错,是羽段。”
慕容问天顿时哑然。
“对啊,爹,”慕容雪也兴奋的附和道。“既然没有指名道姓,现在大哥才是慕容家的长孙,不该由大哥来履行婚约吗?”
只要不是周家的刁蛮千金、霸道小姐嫁过来做她嫂子,别说是哑巴了,就算默砚心还兼了聋子又瘸了腿,还是个丑得翻江倒海的无盐,她都会高高兴兴的叫默砚心一声大嫂。
“该!”慕容问天月兑口道,随又皱眉。“但周家……”
“爹啊,”慕容雪不耐烦地翻了翻眼。“默家的婚约在前,周家的婚约在后,您说,是谁的婚约优先?”
“自然是默家。”慕容问天再次冲口而出。“那周家……”
“就交给我吧!”慕容大夫人迫不及待地揽下这个“责任”。“周员外也明说了,结下这门亲事,他只要求女婿能够保护他出门查帐,或是在有人找周家的麻烦时出面护盘,既然如此,月枫也行的呀!”
之前,缺少一个说得出去的借口,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说服周大富,只好强迫慕容问天去赖婚,但此刻,既然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了,她就有十分把握了。要慕容羽段做女婿?可惜人家早有婚约了。要女婿保护他?保证她儿子的武功比慕容羽段更高强。
“周家会同意吗?”
“不同意也不行,毕竟,羽段早就有婚约了呀!”
慕容问天并没有考虑很久,很快就点头同意了。“好吧,就交给大嫂了。”既然是大嫂说定的婚约,就由她去解决吧!
然后,他转注慕容羽段,父子俩同时在对方眼中瞧见释然的神色,慕容雪更是忍不住跳起来欢呼,慕容大夫人已经在开始梦想未来的奢华享受了,慕容月枫一嘴放肆的笑,还有几分诡谲。
若是平常时候,眼见默砚心那样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打死他都不会放过的,但此时此刻,在美女与财富之间,他不得不先选择财富,有了财富,他才能够为所欲为、予取予求。
最后,哼哼哼,默砚心依旧会是属于他的!
想到这里,慕容月枫不由笑得更猖狂,但不过片刻,他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收敛起得意忘形的笑,又开始对慕容大夫人耳语。慕容大夫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听罢后即大声咳了好几下,以引来众人的注意。“对了,问天,既然你、我的儿子都要成亲了,那么……”她又咳了咳。“就趁这个机会,咱们分家吧!”
分家?
慕容问天迟疑一下。“一定要吗?”要分家,就意谓着慕容大夫人要搬出这个家了,这么一来,慕容大夫人或慕容月枫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就不是那么容易照应得到了。
“一定要!”以为慕容问天不愿意分家,是有意分享周家小姐的嫁妆,慕容大夫人的口气马上变得很凶狠,好像随时都可能一口咬出去。
慕容问天立刻听出来了,“好吧,既然大嫂坚持,就分家吧―!”他无奈地道。
慕容大夫人这才拉开满意的笑。“口说无凭,我们立下凭证吧,将来谁也不能后悔!”
一会儿后,慕容问天面前便已准备好笔墨与两张白纸。
“好,我说,你写。首先……”慕容大夫人飞快地瞥一下慕容月枫。“你、我两房分家之后,无论哪一方有任何麻烦或困难,请自行设法解决,彼此都不许去骚扰对方,平日里也没有必要相互往来,就算路上碰见了,打招呼也是多余的……”
慕容问天皱了皱眉,暗暗叹了口气,再按照慕容大夫人的意思落笔挥毫。
“第二……”接下来,慕容大夫人拉拉杂杂说了一长串黑玉葡萄,可重点却只有一项:分家之后,彼此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了。
于是,慕容问天终于明白大嫂的用意了,她不许他们去分享周家小姐的嫁妆。
“至于如何分家……”慕容大夫人抬眼厌恶地环视一圈斑剥陈旧的屋子。“你有多少积蓄全给我,房子、饭铺子和渔船就归你了!”
慕容问天又叹了口气,然后向慕容羽段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马上回房去取出一支铁盒子放到慕容大夫人面前,那是他偷钻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不然要是谁有个急病什么的,连请大夫的钱都没有,就只好等死了。
慕容大夫人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百多两,塞牙缝都不够,不过,比没有好,于是便拿走一百两整数,剩下不到五两的碎银留在铁盒子里,推回慕容问天那边。
“剩下的就给你吧!”她以施舍的语气说。
“那么……”慕容问天迟疑一下。“金陵的祖屋呢?”
一想到那楝历经数代,小得只有前门贴后墙的破烂老砖屋,慕容大夫人忍不住又厌恶地皱了皱眉。“既然长孙是羽段,就给羽段吧!”慕容问天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是给羽段,不是给慕容月枫,不然那楝祖屋只会有一种后果:被卖掉。
一切既已说定,并白纸黑字写下来,慕容问天与慕容羽段,慕容大夫人与慕容月枫,双方便分别在两张分家凭证上签下名字,捺下指印,两方各持一张。
至此,分家大典完满结束。
当日午后,慕容大夫人便亲自上周府去谈妥变更新郎的问题,并议定婚期!就在十天后,翌日,慕容大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和慕容月枫搬到新宅子里去了。
“感恩啊,他们终于走了!”慕容雪以最夸张的表情感谢上天的恩惠。
“天下终于太平了!”杜啸风兄弟俩一个抹眼泪、一个擦鼻涕,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