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关键性的话。
“要嫁张文隽不如嫁方瑛,那小子才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早晚会跟你曾爷爷一样封侯赐爵;而张文隽那家伙只有那张脸好看,还有那两片嘴皮子也够厉害,其实肚子里根本没什么真材实料,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堂堂黔国公的孙女怎能嫁给一个没出息的家伙!
因此,张文隽愈是缠着她,她愈是不想嫁给他,后来被他缠得烦了,索性把她娘亲说的那段话告诉他,再加几句说她对没出息的人看不上眼,之后,张文隽才真的恼上方瑛了。
抢走方瑛所想要的一切,其实是想证明说他比方瑛厉害,却没想到这种做法有多么幼稚,难怪沐月琴的娘亲会说他没出息。
而这回,他一见到躲在方家姊妹身后那位胆子媲美耗子的小泵娘,心里就在猜测会不会是方瑛的未婚妻,果真是的话,哼哼哼,他会再一次证明他比方瑛厉害,无论哪方面都是!
于是,翌日一大早,他就上方府去做“友谊”拜访了,当时方瑛正在用早膳。
由于方瑛都是一大早就和方瑞上都指挥使司去,其他人不一定那么早起,因此香坠儿总是先伺候夫婿和小叔用过早膳,等他们兄弟俩出门之后,再准备招呼婆婆和小泵们用早膳。
“老婆,吃早膳而已,菜够了,不用再做了!”每次吃老婆亲手做的饭菜,方瑛总是吃得一嘴糊,说话含含糊糊。
正待迈出偏厅的脚拉住,香坠儿回过头来。“夫君不是爱吃竹荪吗?昨儿个我就叫菜贩今儿一早就给我们送多一点来,应该快来了,我去门口看看,说不定还来得及弄给夫君吃。”语毕,她便急急忙忙走了。
“大哥,你真是好命耶!”方瑞咕哝。“早知道就由我来跟大嫂成亲了!”
“你不行!”
“为什么?”
“光是新婚夜,你就应付不来了!”
“说得也是,搞不好才刚进门,就会被大嫂的尖叫声吓跑了!”
话刚说完,马上就有证明给他们看,不,听。
“啊~~”
尖叫声一起,方瑛就不见了,方瑞愕然望住方瑛的座位,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只有一只苍蝇在飞。
“大哥变苍蝇了?”
而方瑛,人还没赶到前头,迎面便慌慌张张、踉踉跄跄的逃过来一条纤小的人影,还差点跌一跤,方瑛一个箭步上前去扶住她,下一刻,她已然钻入他怀里,呜呜咽咽地猛掉眼泪。
“呜呜呜,夫君,吓……吓死人了!”
方瑛正待问她是被什么吓到,人影一闪,前方又出现一个人,那人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刚刚见了鬼,脸色还有点发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她的。”他还是觉得应该是他被吓到才对。
“文隽,是你!”方瑛讶异地打量他的脸色。“你怎么了?”
张文隽苦笑。“我来找你,正想敲门,没想到门却自行先打开了,一照面,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你怀里那位姑娘就拉出一道天愁地惨的尖叫,吓得我差点回头就跑,不过我还没跑,小泵娘就先跑了,我想我有责任赶上来告诉她,我并不是有意要吓她的。”唉,明明他才是被吓到的人!
方瑛顿感啼笑皆非,香坠儿明明有一身惊人的武功,还有胆子杀人——成千上百人,为他,也为她公公,可是一碰上自己有麻烦,她就什么都不会了,只会哭,只会尖叫,还有拔腿逃跑!
连用轻功逃命都不会!
“抱歉、抱歉,”他一边拍拍香坠儿的背安抚她,一边向对方道歉。“我老婆就是胆子小,见生人就怕,尤其是男人,不靠近她就没事,一靠近她就……”
还没说完,换对方尖叫了。
“她是你老婆?”张文隽的嗓门拔得又高又尖,活像哭唱长恨歌的女旦。
方瑛马上抱紧香坠儿,因为她被对方的尖叫吓到,又想逃了。“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张文隽又问,嗓门还是拉不下来。
“我岳父突然一个通知来就要我们成亲,我们准备得很仓促,也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人。”
“你……”张文隽似乎还不太能接受。“成亲多久了?”
“快两年了……呃?”方瑛突然低头看,因为香坠儿捏了他一下。“咦?两年多了吗?真快,我都不觉得呢!”
“他们还有个儿子呢!”
冷不防地,第三个声音加进来,张文隽这才注意到四周早围满了人,牵着小小子的方夫人、方瑞、方家四姊妹,还有奴仆下人们,全都是被香坠儿的尖叫声“召唤”来的。
“要聊就到偏厅里聊吧!”方夫人说。
她很了解方瑛,就跟他父亲一个样,一个耿介正直的男人,除非当面撕破脸,否则不管张文隽再怎么对不起他,他也不会在意,只在意自己有没有对不起人家,不过如果张文隽真想动香坠儿的歪脑筋的话,恐怕方瑛就会翻脸了。
想想,也许让他们早点撕破脸反而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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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是吃一半的清粥小菜,婢女再添一副碗筷,一坐下,方瑛就开始交代方瑞。
“你先去,有事派人回来通知我,没事就督导士兵们演练昨儿我教的阵式,我会晚一点去。”
“是,大哥。”方瑞三两口就喝光了稀饭,走人,他也不喜欢张文隽。
男人光是容貌长得好看又有啥屁用,没有宽大正直、磊落坦荡的胸襟,配称什么男人!
“你现在是?”方瑞一离开,张文隽就开口问,眼神有点阴。
“都指挥同知,你呢?”
“……镇抚。”张文隽的脸拉得跟面条儿一样长,因为方瑛是二品官,他却只有五品。
“慢慢来,只要立个功,你马上就可以升了!”方瑛好意想激励他。
但张文隽根本不领情,“如果不是因为你爹战死了,你也不可能一步跳上那个位置!”他酸溜溜的说。
恶劣的说法,但方瑛并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注视他好一会儿。
“我知道你不会只因为沐姑娘不肯嫁给你就这么生气,那么,是为何?”
张文隽瞟他一眼,没有回答他,反而东张西望地问:“嫂子呢?”
方瑛微微蹙了一下浓眉。“她向来是跟我娘她们一起用早膳的。”
张文隽轻哼。“我可是你的至交好友,跟兄弟没两样,她也不来招呼一下,真不懂礼貌!”
“她胆子小。”
“那就更有必要多熟悉熟悉了,往后她才不会一见我就尖声怪叫,我也才能够和她……”张文隽不怀好意的嘿嘿笑。“好好‘认识’一下。”
“你究竟想如何?”方瑛的声音很低沉,隐约有丝怒意,他终于生气了。
方夫人猜对了,方瑛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够忍受有人想动他老婆的歪脑筋,翻脸是必然的结果,至于会不会杀人,得看情况而定。
“没想如何,只是……”张文隽用手指捏起一块鸡肉吃下。“给你一个忠告,嫂子那么胆小,如果你不能时刻守在她身边保护她、怜惜她,就不能怪她找外面的男人保护她、怜……”
砰然一声巨响,方瑛霍然拍桌而起,吓了张文隽好大一跳,因而没注意到被方瑛猛拍一下的大理石桌竟已出现裂痕。
“真是,怎么生气了,我是好心给你忠告……”
“张文隽,你敢动我妻子一根寒毛,我会亲手杀死你!”方瑛咬牙切齿的发出最严厉的警告。
“兴许是她来找我的呢!”张文隽满不在乎地歪着嘴笑,十足下流色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