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大了,直接搬上马车吧!”
“那这个……”
“不用、不用,那个原就不是我们的,放着就行了。”
“大姊不一块儿吗?”见方兰只是帮大家整理,却不整理自己的东西,香坠儿困惑地问。
“不,姊夫是大同卫的副千户,不能跟咱们一道走。”方燕解释。
“那夫君和小叔呢?”香坠儿又问,一边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裹一只花瓶。
“二哥是爹的办事官,自然要跟着爹走。至于大哥……”方燕耸耸肩。“上战场的时候,大哥都会跟在爹身边,偏他就是不肯接下任何军职,宁愿成天到处混,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方兰忿忿道。“记得小时候,他老是嚷嚷着要效法宋朝杨令公,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还要爹替他订制一把一丈三尺的长枪,说他要学杨家将使杨家枪,看他个头儿才三尺高,硬要拖着一丈三尺的长枪到处跑,走两步就绊一跤,那模样还真是可笑。不过他有那个心,爹就很开心了……”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长大后反而失去了那股劲儿,整天晃来晃去,什么都不想干,杨家枪依然没放弃,却放弃了大将军的志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香坠儿月兑口问。
方兰四姊妹相对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值得!”
香坠儿怔了怔。“什么不值得?”
“不知道,再问他,他啥也不肯说了。”阖上衣箱盖,方兰挥手招呼下人来搬走。“你有空问问他,或许他愿意告诉你也说不定。”
会吗?
香坠儿怀疑地暗忖。
而当女人家和下人们忙着整理行李时,方政父子婿四人则在书房里讨论这回被调差的事。
“怎会突然把爹调回京里头去呢?”
“恐怕是要我带军去作战。”方政沉声道。
“作战?”方瑛、方瑞和宋玉虎三人互觑一眼。“哪里?”
“多半是云南。”
“怎么?那里又出乱子了吗?”
“去年就开始了,思任世袭了麓川平缅宣慰使后不久就开始起兵叛乱,他还自称为王,带兵四下侵略,屠腾冲,破干崖,侵孟定,入南甸州,夺罗卜思等二百余庄,气焰十分猖撅。”
“镇守云南的沐晟呢?”
不知为何,一听到沐晟的名字,方政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戒慎。
“沐晟认为应派大军进剿。”
“爹认为呢?”
“我对那里的情势不是很熟,无法任意下判断。”
“那就只能任由朝廷派遣了。”
方政思索片刻,抬眸望定方瑛。
“那么,瑛儿你……”
“不,爹,上战场时我会紧跟在您身边,但千万别派我任何军职,”看出方政又想说什么了,方瑛忙道:“您知道,我只想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对那些实在没兴趣,也不想负什么责任。”
方政摇头叹息。“我不懂,为什么你就这么没出息呢?”
方瑛耸耸肩。“还有方瑞嘛!”
方政看看方瑞,后者苦笑。
虽然没有人明白说出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方瑞确实为人谨慎尽责又能干,但方瑛才是个具有将帅之能的英才,可惜他一点野心也没有,只想浑浑沌沌的度过一生,浪费他的才干,也浪费他的生命。
深深注视着期望最殷切的长子,方政欲言又止,他知道必定有什么原因使得方瑛如此不求闻达,甚至避之唯恐不及,但无论他怎么问,方瑛总不肯说出来。
究竟是为何呢?
第三章
香坠儿并不是个容易适应环境的人,因为她几乎没出过远门,胆子又小,要习惯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就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有可能三年五载,也搞不好一辈子都在习惯。
而这回出嫁,先是到大同,还没搞清楚东南西北又被扔到京城里来,这个环境更复杂,对她而言可真是最严厉的考验。
偏方瑛就是有办法让她觉得适应环境是件很简单的事,刚到京城两天就开始拎着她到处去混,吃喝玩乐样样来,从城里逛到城外,再从城外逛回城里,来来回回不知逛了多少回,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习惯了。
“今儿个要上哪儿,夫君?”
“哪儿也不去,咱们就在院子里玩儿!”
“院子里?”
“你没瞧见吗?下雪啦!”
回到京里不到三个月,冬至刚过,毛毛的雪花就开始飘落下来了,方瑛立刻拖着香坠儿到院子里玩雪,方瑛那三个妹妹也不甘寂寞的跑来跟他们一起闹。
“打雪仗,我们三个对你们三个,敢吗?”
“放马过来吧!”
所谓三个对三个,是方翠三姊妹对方瑛、香坠儿和小豆豆,不过那只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就只有一个对三个,因为小豆豆只会绕圈子跑来跑去汪汪叫,而香坠儿也只会躲在方瑛后面笑着尖叫不已,四面八方都是雪球飞过来、飞过去,她就一声接着另一声尖叫,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刺入方瑛的耳膜。
“喔,老天!”方瑛抠抠耳朵,申吟。“老婆,现在是在打雪仗,不是在比嗓门大小好不好?”
“对不起嘛,人家忍不住嘛!”香坠儿不好意思的道歉,却还是忍不住笑。
“忍不住就忍不住,那也别对着……”一团雪正正投入他嘴巴里,方瑛僵了一瞬间,旋即怒火冲天的吐出满嘴雪,再弯身搓起一大团雪球反攻回去。“可恶的丫头,大哥我在讲话,你还丢过来,就不会暂停一下吗?”
“战场上没有暂停的!”
“谁跟你战场!”
“打雪仗就是打仗!”
“好,那你们就别后悔!”
“后悔的是猪头!”
“你们当定猪头了!小豆豆,上,咬她们!”
“耶?!”
于是,战况更激烈了,多了一副锐利的白牙齿,雪球也愈搓愈大,到最后不小心被砸到脑袋还会一阵天旋地转、满头小星星,而那三姊妹的裤管也全被咬烂了,直到五个人全身都湿透了,方才分别回屋里去换衣服。
“咦?小豆豆呢?”
“我最后看到它,它还咬在二妹的裤管上。”
“可怜的二妹!”香坠儿失笑。
“她活该!”方瑛也在笑,幸灾乐祸的笑。
“我该去做饭了。”刚换好衣服,香坠儿就赶着要到厨房报到。
“不许!”方瑛一把搂住她,下让走人。“又下是领薪饷的厨娘,干嘛一待在家里时就抢厨房,别忘了你是我的老婆,你的第二贝任在我!”
“可是……”
“少啰唆,我是你的夫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方瑛强硬的命令道,随即放开她,转去开门朝外面大吼了几句,再关上门回到她身边。“行了,你也教了张嫂下少,今儿个就继续让她练习吧!”
“那……”扭着手绢儿,香坠儿眨巴着眼儿瞅他。“要我干嘛?”
见她粉颊微赧,透着几分娇憨,还有几分羞怯,那青涩的动人韵味实在诱人,方瑛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扶起她的下巴,深深印上她的唇。
成亲已三个月,香坠儿依然是个处于,如假包换的原装货,但这种免费的女敕豆腐方瑛倒是吃了下少,又搂又抱、又亲又吻:而香坠儿从吃惊骇然到娇羞以对,她也慢慢习惯了,不再像起初那样他一亲她,她就捂着嘴下知所措。
奸半晌后,方瑛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然后牵着她到窗前坐下,并分别为两人倒了杯热茶。
“陪我赏赏雪、聊聊天啊!”
窗外仍在飘雪,那景致还挺有诗意的。
“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呀,譬如聊聊你嫁到方家来三个月了,习惯了没有?或者有没有谁欺负你啦?”